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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烟之良夫养成、携子重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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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烟带着栾枫离开了南宫家族,她没有回头,背脊挺得笔直,就像她对南宫秋承诺的一样,有生之年,除非逼不得已,否则她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

    她必须先找到沙玥,才能阻止之后的悲剧。

    但是世界那么大,她要到哪里去找沙玥?

    斐烟有些头疼,自早上醒来到现在,她的脑子一刻都没有休息过,处在一种极度的兴奋中,脑仁突突的疼着,她停下脚步,揉了揉额角,脸色有几许苍白。

    栾枫扶着斐烟坐到休息椅上,拍着她的背柔声道:“你没事吧”?

    斐烟摆摆手,机场里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箱来去匆匆的行人,广播里甜美的女声用英文流利的播报着航班消息,斐烟觉得胸口有些闷,摆摆手虚弱的说道:“没事”。

    她斐家世代学医,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再清楚不过,早上没吃饭,又一路疾行,有些低血糖而已。

    从包里翻出一颗糖塞进嘴里,甜丝丝的感觉令她好受了不少,栾枫已经体贴的把水杯递到她面前,水杯里氤氲的冒着雾气,男子的面容有些模糊,眉目却温柔如许。

    “谢谢”,斐烟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直到胸口那股不适消失,她站起身来说道:“我去接开水”。

    “你在这里好好歇着,我去接水”,栾枫夺过她手中的杯子就跑了,斐烟愣了愣,看着男子慌不择路离开的背影,她几乎能想象到他现在肯定是红着一张脸,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斐烟又从新坐下来,靠在椅背上,尽力忽略大厅里乱糟糟的人声,让自己的心恢复平静。

    她在想,沙玥究竟会去哪里?

    会是拉斯维加斯吗?毕竟那是她和南宫秋第一次相识的地方。

    随后她否定了这个想法,那里可是南宫秋的地盘,如果沙玥出现在哪里,南宫秋肯定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的事情。

    脑海里一个想法一闪而逝,却快的斐烟根本来不及抓住。

    她蹙着眉,安静的坐在那里,与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沉静秀丽的眉眼看起来别具一格,十分吸引人眼球,有几个男人偷偷的往这边望了好几次。

    安静温婉的东方女人,在这个世道,还是十分受欢迎的。

    她想起乔心,她对她了解不是很多,却也知道她小时候是在中国的孤儿院长大的……对了中国,斐烟猛然站起身来,把刚跑回来的栾枫吓了一条,他端着水杯疑惑的问道:“怎……怎么了”?

    他又做错什么事了吗?

    斐烟拉起他就朝售票厅走去,脚步匆匆,把栾枫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对,就是中国,她想起前世在密室的时候,沙玥被她激的说出了真相,她那次失踪就是去了中国,她把刚出生的乔心扔给了当地的一个很有权势的男人,然后抱着南宫钰回了南宫家族。

    毕竟两个孩子她顾不过来,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如果非要选择一个的话,被抛弃的那个,注定了是乔心。

    沙玥又心生怨恨,后来完全变成了一个疯子,现在想起来斐烟就觉得后背发凉,不能再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沙玥,否则,又要重蹈覆辙。

    斐烟越心急就越出错,栾枫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护照,根本无法跟她一起离开,斐烟本想着把栾枫先一个人放在这里,等她找到沙玥再说,毕竟现在的时间耽误不得。

    但栾枫拉着她的袖子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可怜兮兮的嗫喏:“小姐,不要抛下我”。

    斐烟无奈的叹息一声,最终败下阵来,她明白,现在就是着急也没用,一步一步来吧。

    她找人尽快帮栾枫办理了身份证明和护照,等到中国已经是三天之后,随着人流步出机场大厅,夜晚的寒风呼啸而来,斐烟冷不丁打了一个颤,栾枫赶忙脱下自己的褂子披在斐烟身上,虽然没什么用,但到底是温暖了一些。

    国外的天气和国内完全是两个极端,两人都衣着单薄,斐烟带着栾枫钻进了一家服装店,再出来的两人全副武装,行走在寒风肆虐的大街上也一点都不冷。

    斐烟一直在想着那个男人是谁,在沙玥落魄时,依旧守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根据她的推测,那个男人在京都,绝对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看来,她必须要好好调查一番了,不能再盲目的找下去了。

    两人来到一家五星级酒店,斐烟开了两个房间,刚好是对门,斐烟把房卡交到栾枫手中,说了句晚安便回了自己房间。

    栾枫站在走廊里,看着紧闭的房间门,唇瓣抿了抿,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一声低低的“晚安”机不可察的消失在空气中。

    斐烟洗了一个澡,换上酒店的浴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顺手打开了电视。

    浴袍是对襟款式,腰间系着一个带子,露出胸前一片娇艳的春色,一双白皙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极具诱惑性,斐烟盘腿坐在穿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在想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最后她一下子仰倒在床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想了半晌,终究是摸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几乎是在铃响的第一时间对方就接通了,一道略显稚嫩的男声传了出来,懒洋洋的,透着股不耐烦。

    “喂,谁啊,打搅小爷我睡觉”。

    斐烟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心底霎时柔软一片,她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眼眶一下子就有些湿润。

    这个臭小子,还是那么懒,脾气那么大。

    “小皮球,是我”。

    手机里传来“噗通”一声响,斐烟想他肯定是从床上滚下来了,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便听手机里传来少年的破口大骂:“我靠小烟儿长本事了啊你,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你知道小爷有多久没见你了吗呜呜呜……”,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斐烟垂下睫毛,灯光下,她弯着的脖颈白皙而优雅,眼底夺眶而出的珍珠,却比那灯光还要耀眼。

    “对不起,是我不好,爷爷身体怎么样,还好吧”。

    “你还知道关心爷爷啊,你个见色忘亲的坏女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呜呜呜……可是我好想你啊,小烟儿,你回来好不好,爷爷不怪你,我也不怪你了,只要你回来我们身边,爷爷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过去了……好不好”?少年的声音小心翼翼暗含一丝期待,良久,就在他握着手机的手逐渐僵硬的时候,女子低低柔柔的声音悠悠传来,涤荡人心。

    “好”。

    斐珑是她的同胞弟弟,只比她小两岁,也是个遗腹子,爸爸在他还未出世的时候,一次海难中去世,母亲生下他之后,因为思念父亲,积郁成疾,没几年便离开了他们,她和斐珑从小没有父母的关爱,爷爷怜惜他们,从小就对她们十分溺爱,也养成了两人骄纵的性格,爷爷本来很赞成她和南宫秋的婚事,后来南宫秋明确的表示他爱的人是沙玥,爷爷不忍自家孙女受侮辱,当时和南宫典闹的脸红脖子粗。

    拉着她就走:“我斐靳枬的孙女有多少好男儿抢着要,不稀罕你们家那颗破草”。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爷爷的呢,她挣脱开爷爷的手,倔强的说道:“不,我喜欢秋哥哥,此生非他不嫁,爷爷,你就成全我吧”。

    “糊涂啊你”!爷爷恨铁不成钢。

    就这样,她用自己的倔强抵抗着来自家人的关爱,用刺伤他们为代价来追寻自己无妄的爱情,她究竟是有多自私,多糊涂啊。

    “小皮球,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去,到时候和你还有爷爷,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小时候的斐珑长的非常胖,圆滚滚的一团就像一个皮球,成天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甩也甩不掉,她就给他起了外号叫小皮球,为了报复她似的斐珑也从来不喊她姐姐。

    “你是说真的吗?你不会又是在骗我吧,你已经骗了我好多次了,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少年抽噎着鼻子咕哝道。

    “要我给你发誓吗”?斐烟无奈了。

    “你明明爱那个南宫秋爱的要死,连爷爷和弟弟都不要了,我才不相信你的话呢”,斐珑明显不相信斐烟的鬼话,她要是放弃南宫秋那个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给你说再多你都不会相信,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先不要告诉爷爷,他身体不好,不要拿我的事情来刺激他……”。

    “哼……”,少年傲娇的哼了声,你也知道你的事情会刺激到爷爷啊,算你有自知之明。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究竟找我什么事”?

    斐烟会心一笑,不愧是从一个妈肚子里钻出来的,心有灵犀,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彼此十分了解。

    “你帮我在京都找一个人吧”?

    斐烟忽然抬眸看向电视,新闻画面里,镜头一晃而过,男子儒雅的面容、宽和的气度无一不令人沉迷,下边的一排细碎小字令斐烟下意识眯起眼睛。

    “姐,你要找谁啊”?少年懒洋洋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良久无人应答,少爷声音拔高了几度:“姐,你还在吗”?

    “洛追肜,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看他身边最近有没有一个叫沙玥的女人出现”。

    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放下一条新闻,斐烟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无边的夜色,声音沉沉,却别样柔和。

    “等我办完了事情,就会回去了,小皮球,我也很想你和爷爷,等着我……”。

    ………………

    斐烟在酒店度过了一天的时间,期间她没有出门,一日三餐有服务生送来房间,她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奔波了一天,她太过疲劳,再加上脑子需要好好休息,她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

    可是愁死了栾枫,敲门又不敢敲,他只能在门外急的团团转,他害怕斐烟出了什么不测,她对秋少爷的情谊全南宫家族都知道,哪会那么容易就放下,栾枫笃定斐烟是在佯作坚强,万一她一时想不开……

    栾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到前台那里要了房卡,前台小姐一看他是和房主一起来的,但还是不会贸然将房卡交到他手上。

    栾枫急中生智,殷切的看着前台小姐:“她是我妻子,昨天我不小心惹她不高兴了,她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她那人死脑筋,我怕她想不开,这位小姐,我就看她一眼,就一眼,确认她没事我就安心了,绝不打扰她,拜托你了,好吗”?栾枫表演的天衣无缝,英俊的面容再加上深情款款的表情,简直迷死人了,其实这是他最真实的表现,除了冒充斐烟的丈夫,其他全是他的真情流露。

    栾枫拿着房卡急匆匆的离开,身后几个女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叫着:“要是我也有个这么帅这么爱我的老公就好了”。

    犹豫再三,栾枫终究拿着房卡打开了门,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小心翼翼的呼吸着,慢慢的往卧室走去。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早,即使是下午六点,太阳也早就西落了,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但屋子里拉着厚重的窗帘,一丝光都没有,栾枫两眼一抹黑,这样浓重的黑暗和沉寂的气氛令他越来越不安。

    “斐烟小姐”?他轻声喊道,没有人回应,心底的不安在渐渐扩大。

    他好像摸到床了,栾枫心底一喜,却在下一刻摸到一片温热的肌肤,细滑而柔软,心下一颤,栾枫赶紧缩回手。

    翻身的悉嗦声之后,是女子慵懒而惬意的“嗯哼”声,带着漫不经心的魅惑,在这寂静黑暗的空间里响起,栾枫脸一下子就红了,他想后退,但腿就是不听使唤,不知怎么的一绊,他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床上跌去。

    “对不起,对不起……斐烟小姐你没事吧”?栾枫赶紧翻身而起,跪在床上伸手摸去。

    “你手往哪儿摸呢”?手背被拍了一下,栾枫赶紧缩回手,咬着唇的样子别提多委屈了。

    “斐烟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声音喜极而泣,黑暗里一双眼睛被水花晃得亮晶晶的。

    斐烟打开床头的台灯,目光清亮的看向栾枫,男子衣装整齐,灯光下五官愈加英俊,那双褐色眼眸却夹着水花激动的望着她。

    斐烟怔了怔,移开目光,声音清淡无波:“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

    栾枫最害怕斐烟这种疏离的模样,这让他觉得斐烟就像天边的浮云,抓也抓不住,他心下有些慌乱,却强装镇定的说道:“我……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一时着急……就到前台那里要了房卡……既然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说着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眼睛弯弯的,却亮的像天边的星辰。

    “我能出什么事情”?斐烟自嘲一笑,随即挑眉看向栾枫,她靠坐在床头,一头长发自然的散在肩上,浴袍衣领往上涌,隐约现出一丝勾魂春色,容颜在灯光下白皙如玉,眼眸流转间,光影沉浮。

    栾枫赶忙垂下脑袋,耳朵却悄悄的红了起来,他暗自咽下一口唾沫,心底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怎么能有那样龌龊的心思。

    “你怎么要来房卡的”?据她所知,这种安保严密的五星级酒店是不会随便把房卡交到别人手上,即使是朋友也绝无可能,这个傻呆呆的男人是怎么办到的?

    “我……我”栾枫支支吾吾的就是说不出来,双手下意识卷着衣角,垂着脑袋的样子像个可怜兮兮的孩子。

    “说吧,我不会怪你的”。斐烟起身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支吾了半晌栾枫对着卫生间的门大声说道:“我骗她们说你是我妻子,你和我生气了,所以……所以……”。

    “斐烟小姐是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斐烟拿着梳子的手一顿,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这个呆子,关键时刻也不笨嘛,还知道编瞎话。

    “谁要怪你了,我还要表扬你呢,这样做很好,毕竟你也是为了关心我,再说,你并没有骗别人啊,我们两个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除了没有办婚礼扯证,与夫妻也没什么两样”。斐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漫不经心的说道。

    栾枫震惊的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斐烟小姐不仅没有怪他,还表扬他了,她还说他们俩与夫妻没什么两样,夫妻……

    栾枫心底甜丝丝的,笑的那个傻气啊。

    心底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加倍的对斐烟小姐好,她那么相信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她的期望。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斐烟放下水杯,走到床头拿起手机,“怎么样”?

    与和他说话时的漫不经心不同,斐烟的语气非常温柔,栾枫心突然就空落落一片,两手下意识握紧,看过去的目光里,女子的眉目亦是温柔如水。

    给她打电话的人是谁?是秋少爷吗?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那个人才会令斐烟小姐露出这样温柔的神色。

    刚鼓胀起来的心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蔫耷耷的。

    “姐,没有你说的那个人,洛追肜身边根本没有出现过沙玥这个人”。

    挂了电话,斐烟依旧有些缓不过神来,没有?不可能啊,追寻到记忆深处,她记得乔心的养父就是电视上一闪而过的那个男人,虽然容貌十分年轻,但她绝不会认错。

    是不是时间尚早,沙玥还没来得及遇上他,是的,一定就是这样,但她也不能就这样等下去,早找到沙玥她早安心,但现在一切的线索都在洛追肜身上,任她再心急如焚也无计可施。

    不管了,她已经让斐珑盯紧了洛追肜,一有消息就会告诉她,闷在房间里一整天,她想念外边的清新空气啊。

    斐烟穿戴整齐,拿起包包看向依旧跪坐在床上蔫头巴脑的栾枫,心下有些好笑,语气不自觉夹带了一丝笑意:“我要到外边去转转,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栾枫一脸的受宠若惊,赶紧从床上蹦下来,紧紧的跟在斐烟后边。

    走到大厅前台的时候,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来,斐烟很自觉的挽上栾枫的手臂,把头靠在他身上,栾枫个子很高,斐烟在他身边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栾枫没想到斐烟竟然会和他这么亲密,背脊有些僵硬,连脚步都有些错乱,斐烟悄悄拧上他的腰,咬牙道:“你挖的坑,含泪也要填上”。

    两人男俊女美,男子高大挺拔,女子娇小玲珑,看起来非常登对,前台几个女服务生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心底感慨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夜晚的城市灯火辉煌,街市鳞次栉比,斐烟穿行在人群中,栾枫始终护在她身边不让任何一个人挨到她,斐烟兴致高昂,脸上始终笑意盈盈,栾枫却没有那么好受了,没过一会儿额头上就热汗涔涔。

    斐烟拉着他到一个小摊上坐下:“老板来两碗混沌”。

    “好嘞,客官请稍等”。老板穿着民国时的白色无袖大褂,在这寒风肆虐的夜晚却一点都不冷,前方人影憧憧,街市林立,这样的繁华盛景令斐烟有些恍惚。

    她双手拖着下巴,胳膊肘支在简易的小桌子上,一双瞳眸亮晶晶,似有水光闪动,望着前方的鼎沸人声,嘴角勾起一抹轻柔的微笑。

    而在栾枫的世界里,背后灼灼灯火却不及女子姝色一分,她的美只盛开在他的眼中。

    “栾枫,就这样一辈子多好”。她喃喃自语着,那目光里的深色栾枫看不懂,他突然心慌起来,下意识抓住斐烟的手。

    “小姐,栾枫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的”。

    所以,不要那么孤独,那会让我心疼。

    斐烟怔了怔,面前的男子无疑有一张好看的脸,笑着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珠里的褐色条纹霎时隐去,清澈而又真诚。

    斐烟嘴角笑容加深,反握住他的手,那冰凉渐渐转为温软,她点头,笑靥如花:“我相信你”。

    “你别跑,就是你推了我家老伴,你看他现在昏迷不醒,你这个天杀的,跟我去警察局……”。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连碰都没碰他,是他自己倒下的,凭什么冤枉到我身上”?少年倔强的反抗着,但在老太太哭天抹泪的嚎丧中,以及越来越多的围观之人鄙夷的目光之下,少年都快哭了。

    “真的是他自己跌倒的,跟我没关系啊,你们凭什么不相信我”。

    但是他的辩解犹如鸡肋,根本没人相信他,这个世界都是同情弱者,见到老者躺在老太太的怀中昏迷不醒,而这个少年长的人高马大的,任他解释的天花乱坠也只会换来更多的指责。

    听到这边的动静斐烟放下筷子,站在外侧听了一会儿,又观察了老者的面部,听到少年带着哭音的辩解以及围观之人的指责,斐烟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有人不满的嘟囔:“想看热闹挤什么挤,真是的”。

    栾枫一个阴戾的眼神瞪过去,那人立马拍着胸脯不吭声了。

    敢说小姐?找死。

    斐烟走到老者身边蹲下来来,伸出去的手被老太太立马打开,像护崽子似的把老头的头抱在胸口,一双浑浊的老眼狠狠的瞪着斐烟:“你要干嘛”?

    斐烟对这个老太太没什么好感,语气也带了一丝冰冷:“如果不想他死,你最好把你的手从他身上拿开”。

    根据初步判断这个老头是突发性脑梗,老太太还把他抱的那么紧,真是不想要老伴的命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啊?你是咒我家老伴死啊,难道你和凶手是一伙儿的?天杀的啊,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公道了啊……”,老太太又开始哭天抹地的大哭起来,惹得一群人看着斐烟的眼神也颇为不善。

    这女子看着气度不凡的,没想到和那少年竟是一丘之貉。

    斐烟眼底掠过一丝冰冷,没见她怎么用力老太太便被一阵软力推到了地上,老头则被斐烟平放在地上,五指并拢,银芒闪烁,左手捏着银针,便见女子白皙纤长的指尖在老头头顶飞过,手势极为好看,眨眼间,她已收回银针,深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有的救”。

    围观的人渐渐看出来了,这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女子难道是个医生?看那手法颇为娴熟,也不像是弄虚作假的啊。

    老太太爬起来就往这边冲来,双眸喷火的大叫道:“杀人了,杀人了啊,光天化日的就敢朝我家老头下手,还没有王法了啊”。

    斐烟一个厉眸扫射过去,唬的老太猛然一颤,下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老伴出事,你不是第一时间叫救护车,却是抓着一个路人不放,死咬他是凶手,那么我就明明确确的告诉你,他是犯了突发性脑梗,颈内动脉或大脑中动脉主干栓塞导致大面积脑梗死,再晚一步,就真的救不回来了,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老太太张嘴愣愣的说道:“你胡说,我老伴哪来的脑梗塞,他身体一直健康的很,明明就是你们……”。

    “我是不是胡说等救护车来了拉去医院检查一番不就明了了,也总比你抓着一个过路人敲诈强”,这女子在老头脖子上随便一点,这老头便渐渐睁开了眼睛。

    老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周围咋这么多人围着:“老伴儿”?他大声喊了句。

    老太立马跑过来:“你咋醒过来了”?

    老头怒目圆瞪:“咋了,我醒过来你不高兴了”?

    “不是不是,你说是不是那人推了你一把你才晕过去的,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都是他的错,我们找他要赔偿”,说着伸手指着站在一边显得无措的少年。

    老头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怒声说道:“你咋这么糊涂呢,我这脑梗塞多少年的老毛病了,和这小伙子有啥关系”。说着目光落在斐烟身上,和蔼的说道:“是这位姑娘救了我吧”。

    斐烟站起身来淡淡道:“举手之劳而已”。

    转身时蹙眉道:“脑梗塞通常与脑血栓并发,您还是尽早去医院做检查吧,耽误不得”。

    “唉……”。老头点头应着。

    围观的人哪里还看不出来,原来是这老太冤枉人,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真不害臊,冤枉人家一个小年轻,要不是多亏了这个姑娘,这老头真死了,人家小伙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

    少年见终于洗清了冤屈,原地却没有那个女子的身影,愣了愣扒开人群往外冲去,依旧是憧憧人影,却没有他想见的那道身影。

    “谢谢”,他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

    斐烟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脚步加快,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斐烟小姐您刚才真是太厉害了,不禁救了那老者,还帮少年洗清了冤屈,真是太了不起了”,栾枫一直在斐烟的身边说个不停,斐烟听的头都大了,无奈的回了他一句。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再说我斐烟乃神医后人,不过一个小小的脑梗塞,压根难不住我,你太大惊小怪了”。

    “所以说你才厉害啊,嘿嘿,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刁蛮大小姐,没想到医术还这么好”。他是真没有想到,毕竟之前斐烟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骄纵蛮横的,和沙玥抢南宫秋,哪里想到她身上还有这么大的闪光点。

    斐烟笑的熨帖,是啊,她身负斐家的绝世医术,明明可以万丈光芒,为什么要在一个南宫秋身上吊死呢,南宫秋也没她想象的那么好,还没有栾枫长的帅呢。

    这个想法一闪现,斐烟自己也吓了一跳,拿南宫秋和栾枫比,在以前那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现在她竟然觉得栾枫比南宫秋好。

    栾枫见斐烟愣在原地,不解的问道:“斐烟小姐你怎么了”?

    他的眼睛明亮如星,带着好奇,却清澈如水,丝涤般在斐烟的心湖里挑起一丝涟漪,她急忙转身,脚步匆匆的离开。

    栾枫不解的跟在身后:“斐烟小姐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夜晚的风太大了,斐烟小姐被冻的了吧。

    夜风里传来女子气急败坏的声音:“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小姐,你怎么就是死性不改”。

    “不叫你小姐我叫你什么?你明明就是我的小姐啊”?

    “…………”!

    两个月了,斐珑那里依旧没有沙玥的消息,她几乎以为自己记忆出了差错,但随即想到洛追肜的身份,他已经有家室了,一子一女,妻子高雅贤淑,可是京都里人人羡慕的典范,尤其是他现在正是竞选的关键时刻,即使和沙玥有点什么,也绝对藏的非常严密。

    她就不信,洛追肜不会露出一丝马脚。

    而她已经确定自己怀孕了,那一天早上她把吃下去的饭全吐了出来,她摸上自己的脉搏,那微弱的跳动让她几乎控制不住的大哭。

    她让栾枫去买测孕试纸,傻乎乎的栾枫几乎把每个牌子都买回来了,然后斐烟就躲在卫生间里,一个一个的试,那上边通红的两道杠杠无一不在告诉她。

    她真的怀孕了!

    真的不是做梦,她真的怀孕了,宝儿真的在她的肚子里了,她坐在马桶上,哭的天昏地暗,仿佛要把压抑一生的悲苦欢乐全都哭出来。

    栾枫听着那悲痛的大哭声急的团团转,他大力的拍着卫生间的门板,焦急的喊道:“烟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两个月的时间斐烟终于矫正了他的叫法,不再叫她小姐,烟儿烟儿的叫的可欢了。

    栾枫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这两个月都过的好好的,斐烟怎么突然之间大哭起来,他被那哭声揪得心疼,血淋淋的往外流。

    他只见她哭过一次,那是她打了沙玥一巴掌,被秋少爷看见,二话不说给了她一巴掌,那是他唯一见她哭的一次,可是那时候他只能远远的望着,连走近她的勇气都没有。

    而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守在她的身边,这两个月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他甚至连做梦都会笑醒,他以为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却在今天,他恍然发觉,梦只能是梦。

    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板无声的叹息。

    从日出到正中,栾枫彻底的心如死灰,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斐烟赶走的准备,他想好了,如果斐烟小姐真的不要他,他就回江南去,他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夺回来,等有一天他成长到足够守护她的那天,无论她怎么赶他走,他都要死皮赖脸的黏在她身边。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栾枫一时往后边跌去,他立马从地上爬起来,垂着脑袋无措的像个孩童。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怕在里边看到令自己绝望的东西。

    她突然扑上来抱住他,那么大的力气令栾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愣怔的瞬间,她双手牢牢圈着他的脖颈,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滚烫的泪水滴在他脖颈的肌肤上,寸寸灼热,蔓延到心房。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她语气哽咽而庆幸,栾枫不解,却也不敢乱动,疑惑的问道:“烟儿,究竟怎么了”?

    斐烟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哭的红肿,泪水还挂在脸上,她却笑的幸福,那么美丽的笑容,在这一刻,将永远印刻在栾枫的记忆中。

    “栾枫,我怀孕了,是我们的孩子,两个多月了,他很乖,很听话,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你不知道,你肯定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呢?前世宝儿出生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一抔黄土,那么娇娇小小纷纷嫩嫩的一团,那么可爱,他晃晃悠悠的走路的时候含糊不清的叫着:“妈妈……”。再多的痛苦,再多的艰难,似乎在那一刻,也值了。

    她的宝儿,她终于要重新拥有他了。

    妈妈再也不会离开你,你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她最该感激的,是面前这个男子,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宝儿,前世她恨他入骨,失手杀了他,那时她夜夜噩梦,抱着宝儿每晚都不敢入睡。

    可是,归根究底,所有苦难的来源,都是她啊,她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她欠他一条命,她会拿余生来偿还。

    栾枫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四肢僵硬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呆愣愣的,微张着嘴巴,有几分滑稽,却令斐烟心酸不已。

    “你不是在做梦,是真的,栾枫相信我,我没有骗你,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都不许离开我”。她又哭又笑,语气似嗔似娇,双手却牢牢的抓着栾枫的衣角。

    良久之后,等两人都平静下来,栾枫把她紧紧的锁在自己怀中,下巴摩挲着她光泽的秀发,嘴角勾着温柔的微笑,一双褐色的眼珠幽深平静。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好,我栾枫以生命发誓,会一辈子都对你和孩子好”。

    …………

    栾枫在斐烟面前依旧是那样傻呆呆的,但对斐烟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斐烟发现栾枫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的呆傻只表现在自己面前,在面对外人的时候那可精明的不行,身上隐隐流露出的戾气令人惧怕不已,而面对她的时候,浑身的戾气消失的干干净净,那样单纯而呆愣,仿佛天生缺根筋的样子。

    从小经历的苦难让他比同龄人多了份隐忍,以及骨子里暗藏的狠戾,再加上他压根不笨的脑筋,假以时日,他必定一飞冲天。

    斐烟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看着面前拿着汤勺小心翼翼吹着的男子,微微一笑。

    “栾枫,你想回栾家吗”?

    栾枫的手顿了一下,汤汁溅了出来,垂下的睫毛颤了颤,斐烟看不清他的神色,握上他的手轻声道:“在我面前不要这么拘谨,难道你想宝儿将来指着你的鼻子骂你是个怕老婆的男人吗”?

    “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如果你想回栾家,我会帮你,那些本就该属于你,你只不过拿回来而已”。

    栾枫抬头,目光坚定的望着斐烟:“我想回去,我要变的强大,我要给你和孩子好的生活条件,让你们再也不受欺负”。

    他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虽然他想给母亲报仇,但如今,有什么比得上斐烟和孩子。

    他想给她好的生活,他想让她从此以后再也不受欺负,他要让她知道,选择了他栾枫,她不会后悔。

    斐烟心底感动,握着栾枫的手,笑的温柔而静谧:“好,我们回江南”。

    “可是你的身体……”。她还怀着孕,他从书上看到说孕妇会很辛苦,受不了舟车劳顿,他怎么会让斐烟受这种苦。

    “你忘了我可是神医的后人啊,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说出去不是笑掉大牙,你别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动身吧,栾家如今内乱,正是好机会”。

    …………

    江南栾家那可是从明朝传下来的丝织大家,在明朝、清朝几度被封为皇商,专门为那些皇子公主皇妃的定做衣料,这可是天大的殊荣啊,几百年流传下来,如今的栾家在江南依旧颇有名望,现在已经进攻服装业了,由于布料是传统的手工织艺,再加上独特的设计风格,专门瞄准那些上流贵族的富太太名媛,倒也是在服装业闯出了一片天。

    栾家在江南有一座大宅子,占地几百亩,依旧是古时的装潢格局,巍峨壮观的大门上端着块金灿灿的匾额,两个遒劲的‘栾府’大字十分醒目,听说这还是光绪帝亲笔提的字呢。

    门口坐落的两个石狮子令人望而生畏,门前是一条宽广的马路,两岸绿柳依依,远方小桥流水,十分的具有古代气息。

    栾家一直致力于发展当地经济,又得到政府支持,在当地那可是名门望族,尤其是栾家的独子栾啸,求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只是最近几天栾家大门紧闭,除了出门采买的仆人,压根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不知道栾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却在几天后,栾家突然发出声明,栾老爷子重病,他的遗嘱中明确规定,栾家名下的宅子,以及服装产业和织造坊等等全部归栾家长子栾枫所有。

    等等,栾老爷子只有一个独子栾啸,这是全国人都知道的事情,这个长子栾枫是哪里冒出来的。

    随后栾老爷子解了所有人的惑,栾枫是他和妻子的长子,刚出生就被仇家抱走了,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最近刚找回来。

    栾家一直保留着古时的习性,自古都是传长不传幼,如果这是真的话倒也合理。

    没几天栾老爷子就撒手西归,栾府门口白布、白灯笼高高挂起,厅堂里设了灵堂,整个城市包括全国有威望的人都来吊唁。

    栾老爷子的妻子叶眉披麻戴孝身边跪着十八岁的儿子栾啸,哭的好不伤心,而那个清秀的少年自始至终垂着脑袋,不哭也不说话,沉默的令人心惊。

    传说中的栾枫也终于登场,有些心思活络的人也开始不安分了,栾家这么大块肥肉,现在就剩下了孤儿寡母,可真是下手的好时机啊,栾枫又怎么样,一个临危受命的小年轻而已,怎么斗得过他们这些商场老狐狸。

    来人一身笔挺西装,胸前佩戴白花,戴着黑纱臂章,这直接昭告了他的身份,他个子很高,目测得有一米八七左右,看起来挺拔又高大,五官十分精致,轮廓深深有些混血儿的感觉,薄唇微抿,冷峭犀利,一双褐色眼眸冷酷而幽深,令人望之莫敢逼视。

    气势好强的年轻人!

    等他走进来才发现他手中牵着一个女人,秀发披肩,垂着眉眼看起来十分乖巧安静,穿着淡蓝色的长裙,身姿纤瘦窈窕,只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证明这是个怀孕的女人。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男子身后,看起来乖巧,实则每一步都踏在地板上,气度悠然宁和,令人看起来十分舒服。

    叶眉拧眉望去,指尖狠狠的掐进掌心,连疼都感觉不到。

    栾啸身体晃了晃,没有回头,直到身边的蒲团上有人跪了下来,他的嘴角隐隐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大哥,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我和母亲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了呢”?

    大哥?这个野种也配?父亲在外的私生子也配和他争家产,总有一天,他会把他狠狠踩在脚下,属于他的东西,他一定会抢回来。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父亲突然中风昏迷,这个男人突然出现,他身边那个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救醒了父亲,父亲看到栾枫的时候,精神几乎错乱,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抛弃了他的母亲,另娶新欢?

    还是任凭一个孩童跪在府外三天三夜依旧不理不睬?

    他对栾枫说对不起,那把和伴他走过半生的母亲置于何地。

    凭什么?他才是栾家长子,栾家的家产都应该是他的,凭什么他一出现就把属于他栾啸的东西都给抢走了。

    他再痛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私人律师立下遗嘱,一分一毫都没有留给他和母亲,再然后,他看到那个男子立在床前,冷冰冰的说道:“这一切本就该属于我,我不会愧疚,因为我要保护我的妻子和孩子,我答应你,不伤害他们母子,但如果他们先出手的话,那就别怪我冷血无情”。

    “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男人的声音磁性而冰冷,他的普通话很差,要仔细听才能听清他话里的意思。

    他面无表情,眉间戾气渐重,然而他却紧紧的握着斐烟的手,斐烟能感受到他的紧张,手心都出汗了,可不是紧张的嘛!

    斐烟低眉浅笑,三个月前,他还是个单纯呆傻的仆人,三个月后,他已经学会了收敛自己的情绪,冷酷起来连鬼都怕,这个男人,他是真的很用心的在成长着,他做到了对自己的承诺。

    为了她和孩子,努力的变得强大。

    她努力的回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温暖和力量一点点的传递给他,无声的告诉他,你还有我在身边,不要害怕。

    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吊唁的客人在叶眉和栾枫的脸上来来回回的转,叶眉是个很传统的中国女人,长的清秀温婉,栾啸正是继承了她的容貌,而这栾枫却是混血儿的相貌,怎么看都不是叶眉的亲生儿子。

    心底有些震惊,但无论怎么想,都不会说出来,哪家没有点腌臜事儿啊,就是可怜了栾夫人和栾小少爷了。

    有些心思活络的人悄悄熄了火,这个栾枫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惹,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对着灵堂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斐烟跟着磕,栾枫小心翼翼的扶起斐烟,看到她安好的眼神心底松了口气,拉着她旁若无人的迈步离开,只留给众人一个潇洒挺拔的背影。

    嘿!这嚣张的!栾家交到他手上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等离开众人的视线,栾枫双腿一软,差点跪下来,幸亏斐烟及时拉了他一把,笑着说道:“你做的很好,别害怕,这样的你很迷人”。

    脸上的冷酷之色早已消失殆尽,此时的栾枫笑的眉眼弯弯,看起来清澈无害,他拉着斐烟的手,另一只手落在斐烟的肚子上,笑嘻嘻的说道:“宝儿,有没有看到爸爸刚才的表现,你听到了吗?你妈妈说很好呢,说这样的爸爸很迷人,爸爸真的很开心哦”。

    斐烟摸着他柔软的头发,目光温柔似春水泛滥,“宝儿动了,他说他听到了,他为有这样的爸爸而骄傲”。

    栾枫惊喜的抬眸,眼底的晶亮逼得斐烟视线晃了晃,他忽然把斐烟拦腰抱起,站在原地转了一圈,笑呵呵的说道:“烟儿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开心,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我会回到栾家,你会成为我的女人,还有我们的孩子,我真的幸福的快要死了,如果这是梦的话真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地老天荒,长长久久……”。

    斐烟抱着他的脖子,旋转的视线中,眼底水花晃动,春日的阳光明媚柔和,她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清脆悦耳:“你个傻瓜,我给你说多少次了,这不是梦,不是梦……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不要,烟儿不可以不理我,大不了我下次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他停下动作,垂眸看着怀中女子,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斐烟在他的眼神攻势下双颊羞红,在他怀里不安的扭动了下,栾枫呼吸一喘,喉咙一动,一个火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三个月的时间,改变太多,他再不是南宫家族那个畏畏缩缩、低贱如泥的仆人,此刻的他,对外人冷酷如冰,对她的爱,热情如火。

    他知道,一切都不是做梦,他真的拥有了她,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她此刻就在他的怀中,回应着他的爱。

    真好!

    他会用一辈子来宠她,爱她、呵护她,他的烟儿……

    日光明媚,鸟语花香,天边浮云掠影,廊下小桥流水,风里漂浮着花叶的清香,蓝天碧日下,那对相拥的璧人那般登对!

    …………

    斐烟在栾家住了下来养胎,栾枫最近一段时间很忙,她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能见到他,有时候她忍不住睡了过去那两天都别想见到他,她知道栾枫初接手栾家,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斐烟相信他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的。

    叶眉和栾啸也没来打扰她,斐烟乐的清净,每天看看医术,研究研究花草,调制一些防身的毒药,日子倒也过的很快。

    斐珑那边依旧没有沙玥的消息,她不由的暗想洛追肜还真是将沙玥藏的够紧密,眼瞅着肚子越来越大,斐烟也有些坐不住了,终于等到栾枫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毕,她让栾枫带她去京都,她要亲自见一见洛追肜。

    难道还要等到沙玥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难道就不能等孩子生下来吗?我怕你受不了,烟儿听我的好不好,我们等孩子生下来再去找沙玥”。栾枫不放心斐烟,只能哄着她。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之前为了你的事情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我们现在就去京都”。栾枫对斐烟几乎是言听计从,但这是他唯一一次敢反驳斐烟,他是真的担心斐烟的身体受不了舟车劳顿,她现在就是他的命啊。

    “栾枫,你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斐烟面无表情的样子真的吓到了栾枫,他垂头丧气的蹲在她身边,无力的说道:“烟儿,这次不比以往,你现在已经成为了我最大的弱点,他们伤害不了我,便把目标定在你和孩子身上,我不想你受一点伤害”。他趴在她的肚子上,双手圈着她的腰,语气卑怜。

    他在外边再如何呼风唤雨,权势滔天,在斐烟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单纯呆傻的栾枫,永远把斐烟放在生命中的第一位,不改初心。

    斐烟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栾枫像个小孩子似的在斐烟怀中拱了拱,像个邀宠的小狗,语气可怜兮兮:“所以你答应我好不好,等孩子出生了,你想去哪里我都不拦着你,我也会派人手尽快寻找到沙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养胎好不好,医生说你的预产期就在十五号,还有半个月了,再坚持一下,就当是为了孩子,好吗”?

    斐烟妥协了,她把自己的身体调理的很好,她和孩子都很健康,但栾枫已今时不同往日,他在商场上的雷厉风行、以及毫不留情的手段无疑给他树了很多仇家,那些人隐在暗处,随时等着咬上一口,谁都知道,栾枫有个宝贝的不行的老婆,快生产的斐烟无疑是那些人口中的香饽饽,她不能拿孩子冒险。

    “你答应我,一定要快点找到沙玥,这是我欠她的,否则我毕生难安”。

    …………

    半个月后,斐烟生下了一个六斤重的婴儿,是个男孩,可把栾枫高兴坏了,抱着孩子不撒手,一会儿亲亲斐烟,一会儿逗逗孩子,嘴角的笑容止都止不住,斐烟生产已经虚耗掉了她所有的力气,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就陷入了昏迷中。

    斐烟是被一阵噩梦惊醒的,她梦到了宝儿死的时候,那是她真实经历过的,恍然间令她觉得迷惘。

    她猛然直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喘息,额头上冷汗滚落,她面色苍白的四顾,声音尖利刺耳,痛苦又悲凉:“宝儿呢?我的宝儿……”。

    栾枫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赶紧跑过来,跪在她身边:“烟儿你终于醒了,这就是我们的宝儿啊……”。

    怀中的孩子突然被斐烟抢走,栾枫惊怔的抬头,便看到斐烟紧紧的抱着孩子,脸颊贴在他娇嫩的肌肤上,他看到她哭了,声音嘶哑:“宝儿啊,妈妈终于抱到你了,真好……”。她看着孩子,依旧是记忆中那张小脸,她哭着亲亲这里,摸摸那里,怎么看也看不够。

    栾枫坐在她身边,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感受到怀中人儿渐渐的平静下来,栾枫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烟儿,我和孩子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小小婴儿瞪着还没完全张开的小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竟然“咯咯”的笑起来,声音清脆奶气,可爱的令人心肠柔成一滩水。

    “姐,我有她的消息了,洛追肜也在找她,是她自己躲了起来,我现在就把地址发给你”。斐烟正在逗弄小宝儿的手指一顿,猛然站起身来,从外面走进来的栾枫疑惑的以眼神询问。

    “有沙玥的消息了,我们现在去京都”。

    栾枫愣了愣,看向摇篮中的孩子,“宝儿呢”?

    “跟我们一起去,我是不会让孩子离开我半步的”。

    走道里黑暗无光,还有浓重的腐蚀恶臭气味,斐烟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中,栾枫护着她一路往里走去,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阵嘹亮的啼哭声,斐烟心神一紧,脚步加快。

    栾枫一脚踹开木门,那啼哭声清晰的传来,在这个十来平的地下室里,地面潮湿积水,铺满报纸的木板床上,一个裹着破布的小小婴儿正扯着嗓子大哭,声音都哑了,她知道是被抛弃了吧,才这样肆无忌惮的大哭。

    斐烟把宝儿交到栾枫手中,她一步步,慢慢的往木板床边走去,她伸出去的手在颤抖,当把那娇娇软软的一团抱在怀中,看到那张精致而熟悉的小脸时,记忆潮水般涌来。

    那个清冷美丽的少女,一颦一笑牵动人心,她总是用冷漠来掩饰内心的伤痕,她虽然笑着,可那笑意从未到达眼底,她伤痕累累,她的世界除了欺骗就是利用,她还那么年轻,却仿佛过完了一生。

    她能有那样的命运,归根究底,都是她的推手,此时抱着这个婴儿,斐烟只觉得一颗心沉重无比,手指发麻,连脑袋都是一片空白。

    感受到有人抱着自己,小婴儿终于不哭了,睁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瞪着面前的人儿,像是在疑惑她是谁,看起来可爱又聪颖,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

    沙玥啊,你究竟何其狠心,才能把如此可爱的女儿扔在这黑暗潮湿的地下室里。

    地下室里太阴冷,孩子太小根本受不得这阴气,吸的多了便会感染风寒,斐烟抱着孩子往外走去,栾枫抱着宝儿跟在她身后。

    这里是地下室的必经之路,斐烟就不相信,沙玥真的那么狠心,她当真不管自己的女儿了,她想,沙玥肯定要回来,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死,为了心安理得的离开,她会把女儿扔给洛追肜,从此不管不顾。

    她抱着小小的南宫心,笑着逗哄她,拉着宝儿的手和南宫心的小手交握在一起,对调皮的宝儿说道:“宝儿啊,这是心儿妹妹,以后你要好好保护她,谁都不能欺负她,好不好”?宝儿“咯咯”笑起来,笑的一双眼睛都看不见了。

    栾枫疑惑的问道:“烟儿,你怎么知道她叫心儿”?

    斐烟身体一僵,没有回答栾枫,点着小女婴的脸蛋,柔声道:“我们可爱的小心儿,放心,你妈妈一定会回来找你的,阿姨向你保证,这一生,你会是最幸福的小公主”。

    没有抛弃、没有苦难、亦没有欺骗,这一世的南宫心,该是幸福安乐。

    小女婴却挣开宝儿的小手,蹙着眉一脸的不情愿,手中的娇软消失,很少哭的宝儿扯着嗓子大哭了起来。

    斐烟乐的不行,儿子这么小就知道追女孩子,真是孺子可教啊。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楼道里的指示灯突然明亮起来,斐烟抬眸看去,光影里,一道纤瘦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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