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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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菲娅站在高塔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场形同蹂躏的战斗。

    留里克宫的围墙,被一轮炮击轻易轰塌了。但那十辆坦克并没有闯进宫廷,闯进来的是主力步兵队伍。

    那些所罗门的步兵全都端着自动步枪,而且人数也不比宫廷内的士兵少。因此普洛夫尽管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但还是没能掀起什么波澜。就连普洛夫本人,也被一梭子弹夺去了生命。

    借着月光和不时亮起的枪口焰光,苏菲娅能看出下方的大致情况,但很难具体清晰到某一个人。不过从下方突然传来的“将军大人”之类的哭喊声中,她也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菲娅突然听到了来自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过身便看到了许言。但来者并非只有许言一人。

    那个身为所罗门恶魔的女孩,正躺在许言的怀里,靠着他的胸膛。

    苏菲娅仿佛忽然间明白了什么,问道:“那些战车没有进来,是不是因为……”

    许言点了点头:“因为你在塔上,如果战车闯进来的话很有可能把这座塔弄塌了。况且就算去掉战车,所罗门的士兵也不是下面那些凡人可以抵抗的。”

    “你找过来,是不是因为……”苏菲娅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形似口哨的小东西——当初安德烈放火烧宫,而许言带着苏菲娅去城外躲避的时候,他将这个小小的报警装置交给了少女。

    “是啊,看来你还没忘记这东西的用法。”

    少女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你说过,只要用嘴巴吹它,你就会收到消息的。”

    “没错。”

    “我……”

    “你这几天吹了好几次,我都注意到了。刚才的那一次,让我确定了你的位置。所以我想问,你找我有什么事么?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说着,许言将怀中的女孩缓缓放在了椅子上。

    瓦拉克抓着椅子的扶手坐稳了,兴致盎然地准备看好戏。

    许言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苏菲娅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苏菲娅忍不住退后一步,背脊碰到了冰冷的栏杆。她转头往下望了一眼,又转回头来。

    似乎是为了躲避他的目光,面前的少女低下了脸庞。

    她小声问道:“赛斯哥哥……你看到他了吗?”

    “我杀了他。”许言干脆答道。

    少女猛地抬起头。

    许言注意到,少女的双眸迅速被泪光占领了,随后更是有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沉默持续了许久,泪光也始终没停。

    许久之后,苏菲娅抬起手擦了一下双眼,咬着下唇,颤声道:“你……为什么……”

    而就在此时,瓦拉克很不合时宜地插话道:“背叛者是赛斯,是赛斯先出卖了许言,想要将他置于死地。如果这样还能宽恕赛斯,那许言这家伙的脾气真是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苏菲娅没有看瓦拉克,只是呆呆地盯着许言,似乎在寻求一个答案。

    许言一摊手:“我记得他给你说过,他的性命是我救的。”

    “可是……他是我哥哥啊……”少女忽然低声呢喃道。她似乎再也站不住了,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上。

    “我明白。所以关于这一点,我只能说——抱歉。”许言蹲下身平视着苏菲娅,却并没有伸手扶她。

    苏菲娅突然捏紧了右手,一拳头砸中了许言的胸口。但这力道对于身经百战的佣兵而言显然不够看。许言只是稍微晃了晃身子,连一声痛哼都没有。

    少女揪着他的领口:“你其实是所罗门的恶魔,对不对!”

    “并不是,但以后大概就是了。我本来并不想加入所罗门的……”许言微微叹了口气,“托赛斯的功劳,我也已经上了神国的通缉名单。除了投身所罗门,也没别的选择了。”

    “你这恶魔……”

    “没错,我就是恶魔。”

    苏菲娅忽然放开了揪着他衣领的手,喃喃自语:“你是恶魔,可我怎么办啊……我能怎么办啊!”

    许言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去抚摸少女的头顶,可是手刚抬起就停住了。于是他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也没有说什么话去安慰这位孤独的公主殿下。他只是默默地打量了她一会,然后站起身。

    “你恨我,你必须恨我,”许言俯视着她,轻声道,“因为无论如何,是我让留里克家族遭此厄运。”

    苏菲娅抬起脸望着他,一脸茫然,显然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许言继续道:“你必须痛恨我,痛恨所罗门,并且把誓死报仇的心情表现出来,神国才会真正支持你。现在留里克家族的男性全都死了,只剩下你一个女孩。”

    “你说……什么?”

    “唯独你有资格继承诺夫哥罗德公爵的头衔,但你没有丝毫实力和威望,要坐稳这个位置几乎不可能,除非能够得到神国的信任与支持。所以你必须痛恨我,痛恨所罗门。况且,你有非常充足的理由痛恨我们。”

    “诺夫哥罗德公爵……我?”苏菲娅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女孩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许言转过身,走到扶手椅旁边,抱起了瓦拉克。他腾出一只手拽了一下背后的带子,紧接着便有两片宽阔而轻盈的滑翔翼出现在他的身后。

    苏菲娅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抱着女孩走到天台边缘,一跃而起,踏在栏杆上。

    “天都亮了啊……”许言望着东方天际的一缕鱼肚白,长出了一口气。

    苏菲娅忽然问道:“再也没有人能保护我了……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许言回头瞥了她一眼:“所以你要痛恨我。至少要活到有能耐找我报仇的那一天。”

    “找你报仇……”或许是因为哭了太久,苏菲娅此刻的嗓音格外喑哑,听起来像是已然干枯了似的。

    许言抱着怀中的女孩,往前一跃而出。背后的那双滑翔翼,在同一时间喷出了强劲的气流。

    他飞走了。

    少女呆呆地跪坐在那里。

    不知不觉间,朝阳已然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苏菲娅身上,但她恍若未觉,仍旧只是望着那个身影远去的方向。

    那个身影已然消失于朝阳的光芒之中,仿佛飞入了虚空。

    ————

    从下一章开始神秘的所罗门即将要展现出一部分真实面目,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催更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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