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出气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百事中文网 www.bskzw.com,最快更新春闺玉堂最新章节!

    圣上大喜,群臣一片赞扬之声。

    夏阁老和单大人对视一眼,等这边散了,两人去了内院外的夹道里说话,单超唏嘘道:“没想到这件事办的这么稳妥,下官方才已让人检查过,结结实实没有半点掺假!”

    “此时陶然之帮了不小的忙,若不是他故弄玄虚的弄出个什么霞光万丈,也不会有人联想到天降神兵的事情上。”祭台是陶然之提出建议的,他现在当然愿意帮忙,要不然圣上只怕连他也要厌上了,更何况,这个点子巧妙,陶然之也乐见其成,夏堰松了口气,瞧着圣上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消气了,不但消气了还很高兴,有种因祸得福的样子,“休德的才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单超闻言赞同的点头,道:“接下来该如何做,还请老大人指示!”

    “等!”夏堰捋着胡须道,“此事动静引起轩然大波,我们尽管各方反应即可!”

    单朝含笑应是:“那下官再去西苑当差。”话落和夏堰告辞,负手踱着步子往外走,却忍不住笑着回忆这件事,注意是祝休德送来的,他和夏阁老一合计都觉的词计可行,唯一不大容易的地方,便是“瞒天过海”,西苑那么多人,怎么才能做到让人毫无察觉。

    陶然之是最好的人选,他去找的陶然之,没想到陶然之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因为这件事对陶然之来说也有好处啊,圣上被神仙眷顾岂不是他的功劳,陶然之立刻着人请了严怀中商议……

    有句话怎么形容来着,叫心知肚明的秘密,除了宫中瞒的死死的,谁会猜不到这其中的猫腻,不过别人知道不知道,相信不相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相信!

    圣上信了,谁有胆子去和圣上说实话,去告诉圣上您根本没有被神仙眷顾,这是人为的!

    不是找死嘛!

    这个事最绝妙之处也就在这里了。

    单超生出了股前所未有的顺畅,事情就该这么办,让人有苦不敢说,说不出,憋着忍着揣在心里,兜着走……

    郑辕似笑非笑,看着宋弈渐行渐远,他吩咐随从,道:“你去查查,祭台之事到底是谁的主意?!”他才不相信是夏阁老的主意,不是说他没有这心智,而是这不按牌理出牌的路数,根本不是夏阁老的行事作风,他要是这样人,也不会前面几十年都不被圣上待见了。

    倒是宋九歌,为什么要瞒着他!

    “属下立刻去查!”随从应了一声,郑辕微微顿了顿,又道,“去请大皇子进来,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能避而不见,不但要来,还要大肆恭贺!”话落,就有人过来低声回道,“六爷,太后娘娘的御撵已经出了宫门,正往这里过来!”

    郑辕冷笑了笑:“好,来的正好!”夏阁老他们做了这么一处好戏,他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才是,话落,理了理衣袍,大步沿着原路回去。

    幼清被薛思琴请去了三井坊,姐妹两人正歪在炕上说话,薛思琴高兴的拉着幼清道:“……你当时一说出来,就把我和你姐夫惊着了,不动声响的将祭台建好了,这样一来,外头那些个说圣上遭天谴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圣上的怒气消了,祭台到底是如何塌的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查起来也不至于压着时间,走的步步惊心。”又道,“不过,依你所言,太后娘娘那边会怎么做?”

    当然是祸水东引,让圣上降罪大皇子,最好能封个番地远远的把大皇子打发了,她和薛思琴道:“我估摸着,今儿姐夫回来就能知道结果了。”皇后娘娘还有郑辕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你可真聪明。”薛思琴高兴的给幼清斟茶,“就是可惜了,你若是生作男子,定也能金榜题名,入阁拜相!”

    幼清失笑,她也想成为男子啊,她做事情也不必这样举步维艰了。

    “小姐!”周芳隔着门帘子轻声喊了一句,幼清听到就和薛思琴抱歉道,“是周芳,我看看她有什么事。”便趿鞋到门口,周芳见她出来,低声和她说了几句,“方才二小姐借口说来找您和大小姐,也出了门,不过她不是到三井坊来,而是去了平山书院,奴婢猜测,应该去找那位孙公子了。”

    薛思琪等了好几天,孙继慎莫说帮薛家的忙,就是面也不曾露一次,她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里,薛思琴问道:“怎么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

    “是二姐。”幼清把薛思琪去平山书院的事情说了一遍,薛思琴脸色越听越难看,幼清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我先过去看看,把二姐带回来再说。”

    薛思琴感激的握着幼清的手:“她若是不回来,你就让周芳将她打晕了,或是绑了,省的让她出去丢人现眼睛!”又道,“还有那孙继慎,你告诉你三哥,作为哥哥他怎么也要出点力才成。”

    “我知道了。”幼清应了是,道,“不好回去,祖母那边就瞒不住,一会儿我们到隔壁去,再让人来告诉您。”这里也不好过来,这宅子里还有祝家的仆妇,要是叫他们听到了风声,还不知怎么看轻她们姐妹几个呢。

    薛思琴感激的握着幼清的手,亲自送她到门口。

    幼清上了马车,由周芳和几个魁梧的婆子护送着,径直往平山书院而去。

    平山书院在京城颇有名气,座落在德胜门外,出了城门再走一炷香时间就到了,绿珠忧心忡忡的给幼清拿了药出来,又给她倒茶,埋怨似的道:“二小姐也真是,等了这么多天了,孙公子既然不出现,就肯定是没这个胆子搅进这件事里,二小姐还不死心,竟还上门去找他!”

    薛思琪为了这事还跑到青岚苑质问周芳,到底有没有将信交给孙继慎。

    “不让她亲自问问,她又怎么会死心呢。”幼清其实并不担心,若他是孙继慎,这个时候就是找个瓮把自己装进去,也断不会见薛思琪的,只等姑父的事情尘埃落定,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来,随便找个理由,三两句话就让薛思琪相信他。

    幼清其实可以理解,孙家子嗣不旺,二房更是人丁单薄,孙继慎有着各种各样的压力,他害怕踌躇是人之常情,薛思琪让他来帮忙,实际上是为难他了,更何况,像这样朝堂大事,他一个孩子也没有这个胆子做主,到最后还是要问过自家伯父的意思,他们若是不同意,就是给孙继慎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啊。

    “小姐。”绿珠看着幼清道,“咱们打听到的事情一会儿要不要告诉二小姐?”

    幼清没有吱声。

    薛思琪坐在马车里,满头大汗。现在她房里的丫头婆子都换掉了,那些新来的根本不听她的话,让做点什么事转了身就去告诉方氏了,她一点事都不敢吩咐她们做。

    这一回出府,还是她偷偷从潜出来,在街上租了马车直奔潜山书院,可那车夫进去找孙继慎都去了小半个时辰了,孙继慎怎么还没有出来。

    难道是被先生留住了?可即便留住了也该知道她出来一趟不容易,让人出来给她回一声啊,

    薛思琪面沉如水,坐在马车身子气的直抖,让他给姐夫帮忙,他没有个声音,给他写信他屁都没回一个,让人去他家打听,他家里好的很,除了见不到他的人外,其它一切都好的不能再好了。

    他还说让自家伯母来提亲,如今父亲出了事虽说不应该接着说婚事,可于情于理孙家都应该上门来走动走动,就如赵家和陈家两位夫人,每日不是亲自过来就是派身边的婆子过来问问,可孙家是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等她看到孙继慎,她非要好好问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个婚事还要不要结了,她薛思琪也不是嫁不去,非得粘着他不可!

    可心里这么想着,薛思琪眼泪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委屈不已!

    “这位姑娘。”车夫从书院里头出来,回道,“小人没有找到那位孙公子,里头的人说上午孙公子还在的,可这会儿人就不在了,许是出去了。”

    薛思琪忍着怒唰的一下掀开帘子,问道:“你把那本书拿在手里了没有?”是他们约着的暗语,让人手里抓着一本“三字经”,话落,就看到那本三字经正稳稳的被车夫拿在手里!

    难道是孙继慎没有看到,或者真的出去了?

    “我们再等等,你把马车靠边!”薛思琪不死心,让车夫将车赶着靠在书院的外墙边上,孙继慎说他若下学都是从这里回去的。

    正午的太阳一点一点爬起来,明晃晃的烤的人头晕目眩,因是租赁用的车,里头的褥子垫子越发的难闻起来,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薛思琪如坐针毡,后襟的里衣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缓缓的驶了过来,和她的车并排停稳,车夫觉得奇怪,刚要问,对方车里有个很好听的声音道:“二姐!”

    “幼清!”薛思琪一听到声音立刻掀开窗帘,就看到隔着车幼清正凝眉看着她,薛思琪一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幼清叹了口气,道:“你先过来吧。”又吩咐周芳把车钱付给车夫,薛思琪实在忍受不了车里的气味,就提着裙子在周芳的搀扶下坐到幼清的车里来,她长长的松了口气,让采芩给她倒了杯茶,幼清吩咐周芳驾车,薛思琪放了杯子就道,“你别走啊,我的事还没办完呢。”

    “你在等孙公子?”幼清无奈的看着他,薛思琪有些心虚的垂了头,幼清道,“你等不到他的,因为他已经从后门走了。”

    薛思琪一愣,根本不相信幼清的话:“不可能,他为什么要从后门走。”说完,就意识到孙继慎很有可能在躲着她!

    “你若想见他,不如我陪你去找他好了,把话问清楚也好,免得你一直惦记着。”又道,“他这会儿约莫在素知斋里喝茶!”她已经让周芳查证过了。

    薛思琪面白如纸,没有出声,幼清吩咐周芳:“走吧,去素知斋。”

    周芳应了一声是,重新进了城,小半个时辰后将车停在素知斋门口,车子刚停稳里头敲锣打鼓说书唱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薛思琪紧紧的绞着帕子,不说一句话,周芳将车停稳单枪匹马的进了茶馆里头,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大步出来,身后跟着垂着头心虚不已的孙继慎。

    几个丫头婆子跟着周芳纷纷退在了一边。

    “孙继慎。”薛思琪也顾不得许多,掀了帘子就瞪着他质问道,“我给你写信你怎么不回,我来书院找你,你竟然还躲着我,你什么意思,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孙继慎当即露出个惊喜的表情来:“琪儿,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他满脸的高兴,恨不得钻马车里来和薛思琪一诉衷肠的样子,“你给我写信了我,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信的?”又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是来找我的吗。”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薛思琪愣了愣,问道:“我给你写的信,你没有收到?”就疑惑的回头看了眼幼清,幼清眼观鼻鼻观心盘腿坐在帘子后头,根本不打算说话!

    “你给我写信了?我真的没有收到。”孙继慎站在马车门口,隔着帘子和薛思琪道,“这两天你三哥也没有去馆里上课,你父亲还好吧,你们去大理寺看他了没有,我还想求我伯父……可是他说他官微言轻,就算是出力也是杯水车薪,说不定还要添乱,所以我……”他一副很内疚的样子。

    薛思琪眉头紧紧皱着,又问道:“就算是这样,可我刚刚去找你,你怎么躲着我,还偷偷从后面出来。”

    “没有啊。”孙继慎脸不红心不跳,“我出来是和同窗越好了在这里碰面,我根本不知道你去书院找我了,要是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不见你呢。”

    薛思琪将信将疑,可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你最好没有骗我!”又道,“我家出事,你们家怎么也不上门去走动,这个时候乃是雪中送炭,最易博得我母亲的好感了!”

    孙继慎为难的笑道:“以往我们两家也不曾走动,如今你们出了事我虽想让母亲去拜访,可又怕别人觉得我们趁势攀附,反而瞧不起我们家……”他有些自卑的样子,期待的看着薛思琪,“是我没有让母亲去的,你……不会怪我吧。”

    薛思琪下意识的摇摇头,觉得孙继慎说的有道理,孙家的家世不如他们,难免心里有些疙瘩,孙继慎这样考虑也在情理之中,她嘟了嘟嘴还想说什么,可是千言万语都在孙继慎那一声声内疚中化解了……

    “那,那你这几天过的还好吗。”薛思琪望着孙继慎,打量着他,孙继慎摇着头,“不好,我整日想着你,我原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没想到薛大人出了这种事,不过,今天早上祭台由神兵相助一夜修好了,圣上也高兴不已,还说要大赦天下呢,薛大人一定会没事的,等他好好的出来我就让我伯母再登门,尽快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他说着伸手过去,要去握薛思琪按着帘子的手,薛思琪微微一动避开了他,孙继慎不以为然,接着道,“我也怕你觉得我没用,在你们家危难时刻,却不能像祝大人那样上下打点效力,我只能每天拼命读书,将来高中皇榜,也不负你对我的一片真心。”

    “你别多想。”薛思琪反过来安慰孙继慎,“我不生你的气了,你安心读书吧,我家的事也不用你帮,我大哥也正在回来的路上了。”

    孙继慎满脸内疚,叹了口气,无限爱怜的喊了声:“琪儿。”他并不知道车里头还坐着幼清,所以说话没有顾忌,可薛思琪知道幼清在里头,所以拧着眉头有些不自在,她正要说话,忽然幼清出其不意的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二姐,我们回去吧。”

    薛思琪脸色一僵,孙继慎惊的跳起脚来,指着车里头瞠目结舌,薛思琪将帘子放的小了些,对孙继慎道:“是我表妹。你回去吧,我出来时间太长了,也要走了。”她垂头丧气的,心里虽没了气,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个地方隐隐的痛!

    “好,好。”孙继慎目光朝里头直瞟,可惜里头暗暗的除了一个芙蓉色素面的衣角外什么也看不到,他不好再看,就只得和薛思琪道别,“那你保重自己!”

    薛思琪没说话点了点头,随手就放了帘子。

    周芳又重新走了回来,便无表情的跳上了车,马车嘚嘚的走远,孙继慎恋恋不舍的看着车走远,才摇着身上垂着的马踏飞燕的玉牌重回了茶馆!

    “消气了?”幼清看着薛思琪,不露喜怒,薛思琪摇摇头,“我……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幼清冷笑了一声,道:“不舒服就对了,因为他在骗你!”薛思琪闻言一愣,有些不悦的看着幼清,幼清就道,“索性出来了,那我们就去他家门口坐会儿。”

    “这……可以?”薛思琪惊愕的看着幼清,幼清淡淡的道,“不止这些。”话落,她隔着帘子对周芳道,“将你打听的事情告诉二小姐。”

    街道上嘈杂的人流声,马车吱吱嘎嘎的轱辘滚动声中,周芳沉稳有力的声音传到薛思琪的耳中。

    “孙公子的家只有两进,他住在前院,孙二太太住在后院,孙二太太房里共有四个丫头两个婆子,孙公子房里也是四个丫头一个小厮……”周芳说着微顿,薛思琪听着不以为意,房里有丫头服侍也没什么,也只有他们和三哥房里没有放丫头,再说,小厮做事哪有丫鬟办的周正细致。

    “那四个丫头,两个还留着头,年纪约莫*岁的样子,还有两个已经梳了头,管着孙公子房里的事。”周芳的话一落,薛思琪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什么?不可能!”孙继慎说他房里没有人,他不会骗她的。

    周芳觉得薛思琪又笨又傻,所以根本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道:“孙公子偶尔会去牡丹阁,他在牡丹阁中还有个相好的,因为他家境并不富裕,那位叫春花的姑娘还常常自贴银子给他用,似乎只等他成亲,将来好将她接回去做妾!”

    “你胡说!”薛思琪满脸通红,脑子里嗡嗡的响,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不停重复着这三个字,“你胡说……”

    周芳该说的已经说完,冷笑了笑停了话。

    幼清看着薛思琪如同梦呓似的说着话,心里叹了口气,前一世她和孙继慎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但孙继慎肯定是纳妾了,而且不但如此,他房里早年就是有通房的,其后就是因为薛思琪压着,才没有将那丫鬟抬成姨娘。

    薛思琪是景隆三十五年年底嫁过去的,景隆三十七年就出了事,也就是说在他们夫妻那股热乎劲儿还没过去时,孙继慎就抬了姨娘了……

    “二姐。”幼清拉着薛思琪的手,“我们没有必要编着话骗你,是不是真的我们大可以去牡丹阁打听一下。”又道,“其实,他这样的情况也很常见,这天下男子像大表哥和三表哥这样的人并不多,哪个府邸里未成亲的少爷房里不放个一两个丫头,管的严规矩大些的人家,就晚些放,管的松些没规矩的人就放的早一点。你若真喜欢他,觉得这些你都无所谓,那你就别介意这些事,大不了等你嫁过去把他身边的人都清理出去,你说是不是!”话落,又对周芳道,“走,我们去牡丹阁。”

    周芳应了一声,把车驾到牡丹阁后巷子里,她同样当枪匹马的进去,不一会儿提溜了一个小丫头出来,小丫头被蒙了眼睛,周芳将她放在马车边,对幼清道:“这就是服侍春花的丫头。”

    小丫头瑟瑟发抖,以为是哪个人府里的夫人过来寻仇的,可是找春花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找她们做奴婢的。

    “你说。”周芳声音冷冽,一手捏住了小丫头的脖子,“孙家的公子是不是和你们春花姑娘相识!”

    小丫头要报命,闻言胡乱的的点着头,想也不想就道:“是,是,孙公子从去年就和我们姑娘好上了,他每个月来两次,我们姑娘有时候见他寒酸,还会私下贴银子给他花,还会给他做衣裳,孙公子还说,他马上就要成亲了,等他成了亲就将我们姑娘接回去,到时候让我们姑娘堂堂正正的做太太!”

    “滚,给我滚!”薛思琪紧紧攥着拳头,掀了帘子照着小丫头脸上就是一巴掌,“滚!”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骗她。

    小丫头一骨碌滚在地上,差点晕过去,周芳不想惊动别人,将小丫头提起来送进院子里又重新回来,将车驶出巷子里。

    薛思琪一动不动坐着。

    “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伤自己的身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他骗你,也是因为他知道你比起真话来,更愿意听这样的话,他当然会编个美梦说演给你看。”幼清拿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不自觉淌下来的眼泪,幼清语气轻柔的劝着道“你应该庆幸,这个时候知道了这些,认清了谎言,若是将来你嫁过去再知道这些,你后悔都来不及了。”

    薛思琪发着颤,嘴唇青紫面上毫无血色,她视线一点一点移过来看着幼清,问道:“幼清……可是……可是……我好难受。”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磨着割着,你旧疾犯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痛不欲生!”

    幼清移过去一点,将她抱在怀里,薛思琪蜷缩在她身边,眼睛瞪的大大的直直的看着前面,没有声神采也没了生机,但眼泪却大颗大颗的落在衣襟上,幼清心头微酸,前一世薛思琪一定也是这样吧,那时候她是待在什么地方,缩在谁的怀里,有没有人安慰她开解她呢……

    孙继慎是她自己宁愿和姑父翻脸也要嫁的人,可等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被骗了,她那么要面子的人,一定不会告诉家里人,那时候她是有多生气,多难过,多绝望……所以盛怒之下,她才会做出那样极端的事情来吧,让孙继慎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一把大家都烧死,只有死了才最干净。

    “周芳。”幼清吩咐周芳,“我们去三井坊。”

    马车再次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三井坊,幼清下了车,薛思琪却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生气似的,一动一动的歪在褥子上,幼清只好求救的看着周芳,周芳有些不屑的看了眼薛思琪,双臂一伸将薛思琪拦腰抱起来,大步进了院子里。

    采芩和绿珠让跟车的婆子去厨房烧水泡茶,她和采芩把客房收拾出来,周芳将薛思琴放在贵妃榻上,薛思琪还维持着刚刚的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琪儿!”薛思琴由春银扶着快步走过来,一进门就看到薛思琪跟死了似的靠在那边,她怒其不争的走过去,照着薛思琪的手臂就抽了两下,“你说你脑子都长到哪里去了,被人三两句花言巧语就把你骗的团团转,什么都不知道,就吵着要嫁给他!父亲什么人,他看过的人能比你少?他既然不同意,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断不会害你的。”

    薛思琪没吱声,可依旧在哭!

    “别哭了。”薛思琴喝道,“哭有什么用,你该庆幸,现在让你知道了这些,要是你一条道走到黑真的嫁过去了,将来你就是哭都没地儿哭去!”

    薛思琴睁开眼睛,痛苦的看着薛思琴,一字一句道:“大姐,你能不能把三哥找来。”

    “怎么了?”薛思琴一愣,回道,“我已经让人去找他了,他一会儿就过来。”

    薛思琪就攥着拳头道:“我不甘心,他竟然骗我!”薛思琴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她自小最恨的就是那些表里不一的人,若是知道了谁骗她,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非要出了那口恶气才成,“你不会是要三弟找人打孙继慎吧。”

    “怎么不能。”薛思琪厌恶的道,“我一想到他和我说的那些话,我就恶心。”他说他一生一世对她好,说他房里没有人,说他除了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哪个女子,说一辈子不会骗她,对她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没有半句假话!

    可是,事实上呢,他根本就没有一句真话。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孙继慎和她解释过后,她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因为直觉上,她也觉得孙继慎的话不真实,所以她会不高兴不舒服,可又不愿意去面对,直到幼清毫不留情的点出来,她才明白!

    “大姐。”幼清微笑着走过来,“三哥可是哥哥,妹妹被人欺负了,他出个头是应该的。”又道,“再说,孙公子确实欠教训!”

    薛思琴愣住,心里转了转又忍不住去看薛思琪,就见她满脸的愤怒,若不将她心里这口恶气出了,到时候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事情来,想到这里她和薛思琪道:“等你三哥回来我来和他说。”

    姐妹三个人都是心事重重的在房里坐着,薛思琴心里烦躁的很,父亲的事还没出结果,薛思琪这里也不省心,要不是家里有幼清在,她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她想着不由感激的拉着幼清的手,道:“以前只当你比我们小,我们要多照顾照顾你,没想到最后却是反过来,是你在照顾我们,家里的事情也是,也都是你在打理!”

    幼清笑笑,和薛思琴并肩坐着陪着薛思琪。

    “怎么了!”薛潋大步进了门,“怎么不回家,也不去大姐家里头,反而躲在这里来了。”他目光四处一睃就发现薛思琪神情怪异的靠在软榻上,她不解的指着薛思琪道,“她这是怎么了?撞邪了?”

    “三哥!”薛思琪一看到薛潋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走过来咬牙切齿的道,“你一定要帮我出口气,帮我将孙继慎狠狠打一顿!”

    薛潋听的莫名其妙,问道:“为什么要打他,他怎么了。”他并不知道薛思琪要嫁孙继慎的事情,只当薛思琪说错了什么话惹了薛镇扬不高兴,罚她跪祠堂。

    毕竟是正贪玩的年纪,他对内宅的事并不上心。

    薛思琴就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薛潋听的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道:“你和孙继慎?你们怎么认识的,谁给你们递的信?”他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因为没有人帮忙,薛思琪和孙继慎不可能能通的上信,甚至他们连头一面都见不上。

    “是二哥。”薛思琪垂了头,回道,“二哥帮我们认识的,还给他传了第一封信!”

    薛潋气的不得了:“你这个笨蛋。”他捏着拳头来回在房里走,“好一个孙继慎,竟然背着我打我妹妹的主意,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他脚步一顿,对薛思琪道,“你给我等着,我要不把他打的连他娘都不认识,我就不是薛三爷!”话落大步往外走,幼清根本不相信薛潋那绣花枕头似的能把孙继慎怎么样,她朝周芳打了眼色,周芳不动声色的跟着薛潋出了门。

    薛思琴不放心想要拉住薛潋,幼清低声和她道:“有周芳在,他不会吃亏的。”

    “那不会出人命吧,父亲还在大理寺,别又将三弟绕进去了。”薛思琴忧心忡忡的,幼清道,“我和周芳说过了,她会点到为止的!”

    薛思琴终于松了口气。

    薛思琪却像瘫了一样在椅子上坐下来,呜呜的埋头哭了起来,薛思琴也不拦着她,索性这里除了她们也没有外人,让她哭个够好了,发泄一下,以后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罢!

    薛思琪哭了一个下午,一双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薛思琴让人煮了鸡蛋给她敷,折腾了好久才稍稍好些,可还是不放心,道:“若是娘知道了肯定要问你怎么弄的,又要担心你。”

    “我不去娘那里,直接回房歇着就好了。”薛思琪自己抓着鸡蛋揉着,情绪低落,薛思琴看了眼幼清,道,“也好,回去就歇着,让幼清和娘说一声。”

    薛思琪点点头,两个人收拾了一番正要走,薛思琴留在家里守着的门的问兰来了,她道:“老爷回来了,还问夫人去哪里了,奴婢就说您陪着二小姐和方表小姐在这里。”

    “知道了。”薛思琴摆摆手,看天色不早了,就道,“索性就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吧,我让人回去和娘说一声。”

    幼清想知道今天西苑那边情况如何,就点头,薛思琪咕哝道:“你和幼清去吧,我在这里歇会儿,一会儿幼清走的时候再过来接我。”

    薛思琴见她一副蔫耷耷的样子也不想让她过去,让祝士林瞧见了不免要问几句,她点了头留了春银在这里,就和幼清去了隔壁,祝士林站在厅门口等着她们,见薛思琴回来,不由问道:“怎么不和姨妹在家里说话,反而去隔壁了。”

    “那边不常去,也没什么人气,我们便想在那边坐坐。”薛思琴温柔的笑着,“夫君还没吃饭吧,我这就让人摆膳。”

    祝士林也没有多想薛思琪为什么没来,出声道:“用膳不着急,正好姨妹在,我有事和你们说。”

    是关于朝堂的事,幼清和薛思琴都很想听,两人对视一眼跟着祝士林进了正厅里。

    “今日一早祭台的事情一出,朝堂都震动了。”祝士林看着幼清,尴尬的道,“不过……夏阁老他们都以为这个主意是我拿的,我又不好解释……”他总不能告诉别人这事儿是幼清一个小姑娘想的吧,他是无所谓,而看保不准别人不会介意,甚至于对幼清的名声影响也不大好。

    幼清理解,笑着道:“姐夫做的对,我毕竟身份有限,您这样是为我好。”

    祝士林连耳根都红了,薛思琴忙打圆场道:“那后来呢,事情如何?”

    “哦。”祝士林注意被转移,面色也自然了一些,回道,“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自宫中赶过去了……范大人也不知怎么找到了两位工匠做证,说出事的头一天,他们见到有几个亲卫军打扮的人进了琳琅阁里,还往摆在抚廊下已经和好的米浆里倒了什么,直指大皇子。”祝士林眉头紧拧,神色紧张,可见当时的情形确实不容乐观,“圣上立刻传了大皇子来问话,大皇子空口辩驳,一味说自己没有做,可却没有半点证据!”

    这个事儿吧,其实关键是要看圣上对大皇子到底有多少父子之情,若对大皇子还有半分疼爱,自然会彻查到底,可若没有,当然就是别人拿了“证据”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圣上没有降罪吧?”薛思琴心都提了起来,若是真降罪了大皇子,那这将来的皇位人选可就真的可能只有二皇子了!

    “圣上是要同意太后娘娘的话,封大皇子为成王,让他去蜀中。”祝士林说着微顿,不想吓着薛思琴,快速的道:“寿山伯的郑六爷就站了出来,呈了一封奏折上来,请钱公公呈给圣上,圣上看过之后,面色骤变……”他想到当时圣上的样子,还有他看太后娘娘的那一眼,竟然含着杀意,他便就心有余悸,“其后一改方才的雷霆之怒,和颜悦色的让大皇子回去好好读书,改日到西苑来陪他对弈,还让他把八十岁军带回去,往后就算是想要尽孝,也不可能不顾自己的安慰。”

    大皇子受宠若惊,满面懵懂的点着头,让郑辕给拉出了西苑!

    其后的事,大家都在等太后娘娘的反应,没想到她就冷笑了几声,坐着御撵就回了皇宫……

    薛思琴听着,长长的松了口气。

    幼清凝眉道:“既如此,那姑父他们何时放出来。”这个事情三位大人都没有查出证据来,如今说来说去大家都在使暗招,除非太后娘娘还有后招,否则,这一局她已经输了!

    若是祭台没修成,她还可以用流言的威势分散圣上的注意力,到时候圣上恼羞成怒自顾不暇,那还会管大皇子死活,更何况他根本不喜欢这个长子,太后娘娘前一步后一步都是十拿九稳,可是祭台一旦修好了,她最大的威力没有了,只能退而求次之让圣上封封大皇子。

    到是郑辕,奏折里写的什么,让圣上立刻改变了态度?

    难道是关于三皇子遇刺的事情,还是说,三皇子已经没了,所以圣上震怒之余忽然明白,他成年的儿子里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了……

    “夏阁老的意思,既然大皇子解除了嫌疑,那么圣上不会厚此薄彼,不出三日,岳父就能放出来!”祝士林回道,“依我看,只怕郑六爷的折子里还写了关于祭台倒塌的内情,只是没有证据,只要歇在奏折里。”

    幼清也觉得有道理,正要说话,常妈妈站在门口回道:“老爷,太太,方表小姐,宋大人来了,已到门口了!”

    “九歌来了。”祝士林很高兴,他正想问问九歌的意见,“我去迎迎他!”

    幼清就想到了前一次和宋弈聊天的情景,圣上同意让单大人和赵大人共同办案的事,是不是宋弈提议的,她想着忽然喊住祝士林,犹豫的问道:“姐夫,圣上当日为什么突然同意赵,单两位大人一起协助范大人?”

    “哦,你说这事啊。”祝士林笑着,露出与有荣焉的样子,“原本我也不知道,不过昨儿听西苑的小内侍说,是九歌和圣上提的。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这事他帮了大忙,我要谢谢他!”话落就出来门。

    幼清脸色很古怪的端了茶坐着不说话,这个人,明明一口回绝他了,转过头又去做了……神神秘秘的,他不是说他要的效果还没达到嘛,这样做会不会影响他要做的事情呢。

    幼清眉头紧拧,耳边就听到薛思琴道:“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

    “没事。”幼清摇着头,心不在焉的喝着茶。

    薛思琴哦了一声,吩咐人去给宋弈泡茶,又和幼清道:“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好!”幼清才想起来这件事,大约是最近她和私下见面太多了,知道他来了理所当然的就坐着没有回避的意思,她笑着站起来随着薛思琴往后院走,那边宋弈和祝士林已经并肩进了门。

    宋弈远远的就看到穿着芙蓉色素面比甲的幼清,他眉梢一扬,嘴角的笑容不由扩大了几分!

本站推荐:首长红人默读国民老公带回家惹火999次:乔爷,坏![综]金木重生邪王追妻:废材逆天小姐一号红人豪婿斗罗大陆续集之史莱克七怪成神之路蓝峰狂龙

春闺玉堂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百事中文网只为原作者莫风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莫风流并收藏春闺玉堂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