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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心之挽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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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月见的动作停下了,但是,她的手却没有从我的两颊之上离开。

    不过和刚才不同,她没有再伤害我,而是以一种与此情此景完全不符的温柔,轻轻地捧住了我的脸,而那双从刚才开始就死盯着我的眸子里,警惕和敌意,也在这一瞬间,有了明显的减退。

    我没有再说些什么,我知道,现在的月见,正在确认着我的身份。我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日子里,一定发生了许多超出她承受能力范围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在亲眼见到我之后,还固执地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需要用自己的心去感受、去确认。因为她在害怕,怕自己会再次认错……

    对不起,月见。

    对不起!

    无论我现在对你说多少次对不起,都无法弥补你心头的伤,我当然知道你会说没关系,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想在这一刻将自己千刀万剐。不,不光光是这一刻,其实,从狠下心来决定离开你的那时候起,这种想法就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只是在见到你的这番模样后,这感觉就愈发得强烈了,甚至可以说是一发不可收拾,如果我的死可以让时光倒流,那么,就是要我千百次地重复被凌迟,我也毫无怨言。

    可是,月见,偏偏现在的我,连“死”都没办法轻易做到啊!至少……至少,在救回你之前,我没资格一走了之。

    我静静地看着月见,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期待着能从她的口中听到一声“哥哥”,即便不是,叫一声“瑾辰”也好,再不然,一句充满怨恨的“大皇子”也可以,只要她还能认出我,即便是用这世间最恶毒的言词骂我都行。

    时间在流逝,我的心,也渐渐开始变冷,月见她,一直都只维持着这个姿势,再无其他动作。

    我开始害怕起这种沉默来,我害怕我好不容易燃起的那一丝丝希望之火,会在这漫长的无声氛围中,燃烧殆尽。

    我开始在脑海中拼命寻思起来,我迫切地想要和月见说说话,却又怕自己的言辞稍有不慎便会再次刺激到她,最终,连这片刻的宁静都会被我打破。

    就在这时,月见有了反应。

    她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喜悲,但是我清楚地见到她的双唇开始微微颤动,眼睛也还是一直盯着我看,看那样子,似乎是在对我说着什么。

    我摒住了呼吸,集中了所有的精神去倾听,可是很可惜,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双眼,想要通过她的双唇去读懂一些她的意思,同样也失败了,些微的颤动,根本不足以让我清楚地解读她的唇语。

    月见的唇还在继续动着,但不论如何,就是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月见……”我开始焦急起来,“你说什么?”

    “……”

    还是一样,月见不停地在对我“说”着,可我却什么都听不到。

    渐渐地,月见的眼神中,平静被打破了,开始出现了慌乱与不安,捧着我两颊的双手,也开始渐渐收拢,双唇也愈发颤动得厉害,她拼命地在说着什么,如果她能发出声音来,我相信,现在一定是在对我大吼。

    可是,月见,我真的什么都听不到啊!你要对我说些什么,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啊!

    似是在控诉着我的无能,月见终于不再“说话”,双手也无力地垂回到身体两侧,然后,一边慢慢地往后退,一边死死地盯着我。她的步子异常沉重,与其说是在后退,不如说是她正用双腿拖着自己的身子强行后移,她看向我的眼神里,红光不减,却不再如之前那般光鲜,满满的,写着对我的失望。

    我伸出手,想拉住她,却在触及到她之前,手就被毫不留情地弹了回来。

    这是毫无防备的一击,指尖剧烈的疼痛感,在瞬间,就演变成了突如其来的麻痹感!我大惊失色,再次朝月见看去,她已经垂下了头,脚下,尘土和细石旋起一道小型的旋风,将月见的整个身躯护在了中间,我的手,就是被这种力量给弹了开来。

    月见她,终是没能认出我来,是因为我没能回应她的“话”,所以,在她的潜意识里,就否认了我的身份吗?

    不,我错了。

    因为仅是在下一刻,月见就给了我答案。

    她单膝跪在了我的面前,一只手搭在支撑着身体平衡的那条腿上,另一只手笔直地垂在身侧!样子,是无法形容的——恭顺!

    对,恭顺!

    是臣对君的恭顺!

    然后,我听到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对我道:“恭迎魔君大人。”

    ……

    她认出了我!

    !!!

    但是,她叫我魔君大人!

    不是哥哥,不是魄渊,不是瑾辰,也不是我退一万步后以为会听到的“大皇子”,而是……魔君!

    几经波折之后,她所确认出的我的身份,竟然是魔君!

    “你叫我……什么?”

    可笑吗?都已经是亲耳听到了,还固执地不愿意相信,非要多此一举。

    “魔君!”

    结果,只是在自己疲惫不堪的心上,无故再添一道伤疤而已。

    好一个“魔君”!果然连她也知道了母后的辞世,这么着急地,就已替我魔界定立了新君!

    “月见!”

    这一声,我是用吼的,因为我愤怒!然而月见她,却完全无视了我的怒火,听到这个昔日曾是自己亲口告知我的名字——这个只有我才能叫的名字——更像是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名词,抬起头,正色对我道:“属下叫梓曦。”

    属下……

    她在纠正我,纠正我对她的称呼!

    是啊,君臣之间,不自称“属下”,又该是什么?

    “梓曦……吗?”

    我突然想笑,兜了一大圈,我们竟走到了连陌路都不及的地步——她叫我魔君,还要我叫她梓曦。

    “是!”

    很显然,现在的月见,已经不会明白我心中所想了,所以面对我似是而非的自嘲笑容,她也只是回禀了一个“是”字之后,再次恭敬地垂下了头,然后,开始向我汇报起她的战果来。

    “魔君,龙族已尽灭,无一活口!”

    我不懂,她这番话中夹杂的自豪之色,究竟是为哪般?

    无一活口?!

    我真的很想问问她,那她,究竟算是什么?!

    可是……

    面对着向我俯首称臣的月见,置身于这荒诞的一幕之中,我再无力多说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月见再次开了口:“请魔君指示下一步的计划。”

    “计划?!”

    呵——

    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笑了出来!

    “本王没有计划!不如月……梓曦,你为本王提个建议?”

    君臣吗?好吧,我就如你所愿!这样的称呼,月见,你可满意了?

    是的,她满意了,因为她正滔滔不绝地回答着我的问题。

    多好的建议,完全不亚于母后的野心,还有那些比起母后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毒辣手段,我真该庆幸,有得力助手如此,作为“魔君”的我,还有何求?

    月见还在阐述着她“计划”中的细节,我无力再继续听下去,自顾自地踱步到一边——月见最初待着的地方,那些黑色的小焦土堆旁——蹲下身,莫名地想要去辨认它们的“身份”,可是一直看了很久,我都还是不知道它们究竟为何物。

    月见好像是“报告”完毕了,四周又重归寂静,我不回应她,她定然也是不敢出声打扰。

    “这是什么?”

    月见啊,以前,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哥哥”,弃自己的挚爱之人于不顾,现在,在你眼中,我一定变成了一个不负责任的君主了吧,对于你兴致勃勃的“一统天下”毫无兴趣,居然还问了你一个如此无关紧要的白痴问题……

    “回禀魔君,是月见草!”

    我正自嘲着自己的无理取闹,却意料之外地听到了月见的回答。

    我回过头去,居然看到她的指尖,正撵着一小撮那些黑色的焦土状物体,还放到自己的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再次用很肯定的语气对我道:“没错,正是月见草。”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胡乱地抓了一把黑漆漆的“尸体”来闻,却除了烧焦后的刺鼻气味以外,再闻不出其他味道来。

    我不禁好奇地看向月见,意外道:“都成这样了,你又是如何得知它就是月见草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料到我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月见蹲着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瞬,也只一瞬,她极力掩饰了自己的“失礼”,正色回答我说:“因为属下对月见草的味道很熟悉……”

    此话一出,不仅是我,连她自己,也蓦地愣住了。

    我看到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样子,就像是在说:“我在说些什么?!”

    我的情绪突然失控,猛地一把抓住月见的手,强行拉着她看向我,然后疯了一般地冲她吼起来:“月见!你是我的月见!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的性格,你的喜好,你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改变!”

    然后……

    然后我的手上,毫无预兆地迎来了一份温热感。

    是月见的泪。

    她在哭,以月见的灵魂在哭,却还是倔强地以梓曦的身份对我说着:“魔君,请放开属下。”

    PS:( ̄▽ ̄")今天居然意外地早起了,于是也就意外地早更了...OH HOHOH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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