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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命理难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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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袭黑衣映衬下的这个少年,眉眼间的戏谑神情、嘴角边孩子气的上扬动作,他所有的一切,对于我和洛痕来说,都是如此熟悉。

    然而,此时的他,看向我们二人的眼神,虽不算冰冷,却夹杂有明显的陌生。

    我已经无法分辨出刚才那声颤抖着喊出的“小沐”,到底是源于我的情不自禁,还是出于洛痕的难以置信,唯能确定的是,不论我们是讶异还是惊喜,眼前这个对我们笑得人畜无害的家伙,确实就是千百年来杳无音讯的冥主——彼岸沐!

    虽然我们都很清楚,此时此刻,根本不是适合我们叙旧的时间点,可对于小沐的突然出现,我们,包括义父在内,竟无人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这莫名的沉默。

    “嘿嘿,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小沐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可那表情,分明是带着骄傲与自豪,“喔——我知道了!嗯,也难怪,想我冥主的大名,天下何人不知,哪人不晓?”

    他看了看洛痕,不怀好意地冲他挑了挑眉,顺带还眨了个眼,语气暧昧不明地说道:“哎,我说……我不喜欢男人,不过,你要是真那么喜欢我,等待会儿我正事办完了,可以考虑给你个机会,听你表达一下对我的爱慕之情,如何?不过现在可以请你别这么看着我么?我怕羞……”

    我知道小沐的这些话不完全是在开玩笑,他看向我和洛痕的目光中,早已不复旧日的热络,完全像是在看两个“萍水相逢”的过客。当然,这其中的原因,我们不得而知。

    洛痕显然也是难以接受小沐的这番话,本还在震惊于小沐出场的他,顿时间醒悟了过来,一把扯住他的衣袖,甚至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而从他口中憋出的零星的只字片语,也是语无伦次。

    “小、小沐?开什么玩笑?你……是来帮我们的吧?我哥也在,梓曦也在,我们一起,快离开这里!这里是龙族,我们带梓曦离开!……”

    我看着茫然失措的洛痕,忽地一阵心疼——平时,他一直都是个温婉如玉的柔情男子,毫不夸张地说,我们生活在龙族皇城内的这百年来,只要是与他有过接触的女子,多半都会对他一见倾心,而剩下的那部分,也都对他赞赏有加。当有人触怒了他,他便会毫不避讳地暴露出自己本性中的暴戾面,处事决绝刚毅,冰冷严峻的表情背后,也不失魔界皇子的霸气和威严,所以,即便是残酷暴戾的他,也会不自主地将人吸引到无法自拔。

    然而,像现在这般慌乱无助的他,我是真的第一次见到。

    就算是当初我们在魔界逃避母后追捕的时候,他也并未表现得如此怯懦,因为那时候的他身边有我,他相信着我这个大哥,所以无需害怕。但是现在不同了,虽然我还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也依旧愿意时刻保护着他,可是,他的心中,却多了一个想保护的对象,他这样的无助,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太过弱小,没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心爱之人……

    我看了义父一眼,他也正瞪着我不放。我不理他,心疼地走到洛痕身边,像小时候那样,轻拍着他的后背,用最温柔的口吻对他说道:“洛痕,冷静点儿,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梓曦怎么办?你有办法可以救她吗?你可以什么都不顾,带着她就此一走了之么?”

    听我这样说着,洛痕僵直的身体微微一颤,果然,也只有提及月见的事,才能让他有反应。

    洛痕看了看我,用低到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问我:“梓曦……怎么办?哥,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又何尝不想知道!

    “嗯——?”一旁的小沐,一直都是以旁观者的姿态在看着我们,听到我与洛痕此时的对话,似是来了兴趣,长长地“嗯”了一声之后,用手指在我微蹙的双眉之间轻推了一把,问道:“诶,你们俩这是在干嘛呢?表情好严肃的说。嘿——知道我是谁么?说罢,是不是龙皇这老小子欺负你们了,告诉我,冥主哥哥替你们做主!”

    说完,他还不忘扯了一把洛痕的脸:“乖咯,别哭丧着脸。”

    “啪——”洛痕吃痛地打掉小沐的手,忍不住怒吼道,“混蛋!以前你再怎么爱开玩笑,都还有个谱,现在是怎样?消失了这么久,连脑子也坏掉了吗?看不出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么?赶紧给我闭嘴!”

    我虽也讶异于小沐对我们俩的陌生,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看着小沐无奈地朝我扮了个鬼脸,我道:“小沐,你别怪他,有些事情不是一下子能说清楚的,我们姑且不谈。我们只想知道,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对于我和洛痕来说,是敌是友?”

    小沐看着我的眼神,愈发奇怪了,完全是像看怪物一般地看着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道:“什么是敌是友?我又不认识你们,我今天来是找龙皇老小子的啊。”

    “不认识?你开什么玩……”

    “洛痕!”

    我打断了洛痕的咆哮,回过头去看向义父,显然,他对于小沐的这番话,也是不解的,看来,他也完全不知道小沐今天前来,用意为何。

    我以为,他至少会问小沐“有什么事吗”这种话,但片刻过后,义父却问道:“你们……认识?”

    洛痕冷笑着“嘁”了一声后,别过脸去不再理会义父。小沐则是冲他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做了一个“不认识”的表情动作。而我,在这种情况下,唯有苦笑。

    义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说了一句“难怪”之后,便不再多言。

    倒是小沐,反手一把将洛痕捋到自己身后,满目疑惑地看着我,问道:“刚才听你们说梓曦……那丫头怎么了吗?”

    我有些愕然,他忘了我和洛痕是谁,却认识月见?

    “她……”我突然有些语塞,倒也不是不愿意把月见的情况告诉她,相反的,我反而认为小沐或许真能帮上我们的忙。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是我龙族的家务事。”

    义父的语气不愠不火,似是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但是他那不怒自威的神情,也透露着某种坚定的信念,让人不寒而栗。

    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罢了,小沐则完全不在意。

    他本就扬起的嘴角,咧得更大了,蹦蹦跳跳地跑到义父身边,一只手不客气地搭上他的肩膀,语气仍旧是招牌式的调笑:“嘿,我说你这老小子跟我还这么见外?那丫头可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我就是要她叫我一声干爹——诶,不对,是干父皇——我就是要她叫我一声干父皇也不为过吧?”

    事实证明,再严肃的人,遇上不靠谱的家伙,也总是无奈而又没辙。

    义父和小沐就是最好的例子。

    面对义父厉色的沉默,小沐完全没有要退缩或放弃的意思,相反的,义父越是沉默,他也越是来劲。左手搭累了,他就换右手,右手也搭累了,他就换姿势,总之,在义父没有开口说明情况之前,他是不打算罢手了。

    洛痕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生闷气,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反正照小沐这样子坚持下去,想必义父也必然会妥协,不如姑且等着。

    终于,义父还是熬不过小沐的“执着”,在夜幕降临的一刻,他也重叹着开了口:“这确实是我们的家务事罢了。时间也不多了,再过几个时辰,便是小曦的成年礼,到时候,我会如约宣布她和洛痕的婚事的。”

    “我不……”

    一旁的洛痕话还没说完,一个“要”字还没出口,一直粘着义父的小沐,已经一把推开义父,猛地向后跳出一步之后,大吼道:“你还真这么做了?疯了吧你!?”

    显然,义父所做的这个决定,根本就是经过再三思忖的,并非“一时兴起”,至少这件事情,小沐是知道的,而且,他应该是不赞成的。

    “哥……”

    我回头,洛痕此时已站在了我的身后,他看着我,又斜着眼瞥了一眼暴跳如雷的小沐,我点了点头,之后说道:“小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沐转过身,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知道什么?”

    他那样子,不像是装的,但我不甘心,继续问道:“你知道梓曦的眼睛会变红吗?你知道梓曦会突发魔性吗?你知道,这些都是为什么吗?”

    我一口气把心中的疑问尽数道了出来,可最终,还是唯有失望而归。

    小沐带着满目的疑惑,看了我很久很久之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你一定知道!”

    洛痕突然一把拨开我,将我推到一边,我脚下一个踉跄,勉强稳住了身形,再抬头,他已再次抓住了小沐的肩。

    “小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赶紧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才能救梓曦?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

    听到义父那话之后,小沐脸上的笑容便早已消失殆尽,现在洛痕的这番无理言辞,令得一向好脾气的他,也逐渐失了耐性,微微蹙起了眉。

    他挣扎着,想要摆脱洛痕的钳制,然而洛痕狠命地抓着他,就像是绝境中的人正在紧握着最后一线生机,又岂是轻易能够放手的?

    最后,小沐终于也到了崩溃边缘,无奈之下,他看着义父,正色道:“老小子,命理不可违,冥冥之中注定的虐缘,不是你想改变就能轻易扭曲的,你又何苦非要逆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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