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夙世孽缘(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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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该如何找出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我这一瞬间的感觉。
义父的这句话出口,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同时处以各种极刑,然而我原本以为会痛到窒息的心口,却毫无感觉。
不是我冷血无情,而是痛到极致之后,便是麻木。
我恨这样的自己,不是恨自己的懦弱,而是恨自己的言而无信。
义父此刻的决定,应该原本就是我与洛痕预计好该有的结局,我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来刻意避开月见,初衷也是希望她与洛痕能在一起。
可当我亲眼见到月见魔性大发还不忘叫着“哥哥”的时候,我终于发现,这世间唯一不能勉强的事,便是感情,即使我可以勉强自己不去看她,也无法勉强自己不去想她,不去……爱她……
是,我爱她,爱得完全不会比洛痕少,没有人知道,在这百年的时间里,我是如何残酷地强迫自己不去理她,甚至有很多时候,我经常会笑着骂自己是自虐狂。只是我对月见的这份感情,不似洛痕的那份纯净,我无法将自己的心全部交出来,我必须还要顾及到洛痕的感受。
可我却偏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既然连自己都勉强不了,又如何能勉强得了月见?我以为百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至少足够让她慢慢接受洛痕,再不济,至少也该能让她逐渐开始忘记我。
她成了修罗一般的恶魔,她不认识洛痕,不认识自己的父皇,可她偏偏还认得我,她记得我,她也记得曾经说过会听“哥哥”的话,在我为了洛痕而狠狠推开她之后,她居然还念念不忘我这个残忍又自私的混蛋!
月见,你告诉我,如果这不是爱,又会是什么?
不,不论这份感情的名字叫做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为我自己当初的残忍付出了最惨烈的代价。
月见,这一回,我是要彻底失去你了。就在我终于能坦诚面对自己对你的感情时,在我终于看清你对我的感情之后,你也终于要彻底离我而去。
我突然害怕看洛痕的脸,我怕看到他欣喜若狂的表情,我最心爱的人,和我最宠爱的弟弟要成亲了,我居然不敢分享他们的喜悦,我到底是有多废物!
“洛痕……”
我低垂着头,叫了洛痕一声,而这之后,本想说的一声“恭喜”,却如鲠在喉,怎么都无法启齿。
“哥,你别再说下去了。求你……别再说下去了……”
虽然我一直都没有敢看洛痕,即便是眼角的余光,也没有扫到过他的脸,但是从他说这话的语气语调中,分明是可以听出明显的哽咽。
他非但没有如我想象中的那样心潮澎湃,甚至可以说是悲不自胜。
“义父,把你刚才说的话收回去!”
洛痕勃然大怒的嘶吼,在这满地狼藉的萧条环境中,更显凄厉。
我完全无法理解洛痕此时的暴怒,唯有强忍着心如刀绞的痛楚,逼迫自己看向他,想从他的表情上找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然而,我看到了什么?
洛痕血红色的瞳仁已化作火红,犹如有着万千火苗熊熊燃烧,无疑,他已愤怒到了极点。可他紧蹙的眉,又似乎在诉说着,他并非只是单纯的“怒”,而是……“羞愤”!
“洛痕……”我警惕地小声唤他,见他并没有过激的反应,才继续说了下去,“你们……你和梓曦……要成亲了,难道你不开心么?”
也正是我的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洛痕心上的某处伤痕,终于,他回过头,看着我,泣不成声。
我凛然,下意识地就伸手想要擦拭他脸上倾泻而下的泪,但他也是同时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去。
他用力地抹去眼眶中盈满的泪水,然而几次三番过后,终究是徒劳。
他一边后退,一边直直地盯着我,眼神,是如此陌生、如此冰冷,同时也是满目愤恨。
“洛痕,你……”
“不要说了!我叫你不要说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除了闭嘴还能如何?我的心才刚接受过凌迟,现在洛痕这样子,无疑是将这些受过酷刑后的伤口,再次拼了命地撕扯。
洛痕终于不再后退,我也终于触碰到了他。在我伸手拂过他脸颊的同时,我听到了他茫然若失的喃喃自语,也或许,那根本就是说给我听的严词厉语:“为什么?哥,为什么连你都不懂?”
我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双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狠命地摇了一下:“洛痕!你在说什么?”
是,我完全无法理解,义父的决定对他来说,毫无疑问是个天大的喜讯,要说落泪,也只会是因为喜极而泣,他现在的这个样子,要我如何理解?
洛痕没有理我,却猛地挥手推开了我。我回过头去,他已再次站到了义父的面前。
“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我不要你的施舍!”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义父没有说话,洛痕也没有再逼他,只是这一回,他却转身面向我,还是用刚才的那种目光看着我,冷冷地叫我:“哥。”
“嗯?”
“你是不是想说恭喜我?”
我想点头,有些讶异于洛痕对我的了解,却又突然害怕承认,于是,只能呆站着不动。
洛痕笑了,他哭着笑了起来,声音嘶哑,表情让人看着只觉痛彻心扉。
他笑着对我说:“哥,你要恭喜我是吗?恭喜我终于如愿以偿,终于可以娶到自己最爱的人……哥,我一直以为,你是全天下最疼我的人,却不料,你是最虚伪的人!你和义父一样,你们都用自以为是的仁慈在肆意践踏着我的自尊。侮辱我,就让你们这么有成就感吗?”
“洛痕,我没有!”
“闭嘴!”
洛痕跌跌撞撞地走到我与义父的中间,伸手指了指我们二人:“你们明明都看到了,梓曦爱着的根本不是我,可是你们——我的义父,将她最爱的女儿送给了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我的亲生大哥,非但没有加以阻止,甚至还虚伪地说要祝福我们!”
面对洛痕的误解,我却无言以对。确实,我在心痛的同时,想到的,也只有“洛痕终于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了”。可现在经他这样一说,也意识到了此事确实有违常理。
天底下,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与自己所爱之人终成连理?
我看向义父,心中的疑虑,瞬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厌恶感。
因为他居然在笑!
虽然他的笑,与洛痕此时的几乎无异……
“为什么?”
我的思绪已经彻底凌乱,唯一还能清楚地记起的,也只有这最最俗套的三个字。
义父笑得很疯狂,甚至给人一种即将窒息的错觉,他用与洛痕同样的眼神看向我:“没错,我就是要小曦嫁给她不爱的人!”
疯了!
这一刻,我只能认定他是疯了!
洛痕已再无多余的力气足够支撑他疲惫的身躯,直直地跌坐到了地上,但此刻的我,却不敢上前去扶他。
我的情绪也开始失控,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恨,扯着嗓子对义父吼道:“我和洛痕并非你的亲生儿子,你可以完全不用顾及我们的感受,没有人会因此而谴责你。但是,梓曦,你最爱的女儿梓曦,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洛痕是我亲弟弟,我对他的疼爱,就跟你对梓曦的疼爱是一样的,我想要让洛痕幸福,所以就算是我自己的心再痛,我都会衷心地祝福他和梓曦能够幸福。但是,在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之后,这种“祝福”多了一个前提条件——必须是梓曦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我是真的不懂,你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要她嫁给她不爱的人’这种话?!”
“你当然不懂!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我的女儿!我爱她,所以我才会在她刚出生就抽去她的情丝!我爱她,所以我才会要她嫁给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人!我对她的爱,是你们无法理解的沉重,而同时,我对她的爱,还必须肩负对整个龙族、乃至整个天下的重责大任!这些,你们如何能懂!?”
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义父这些所谓的“理由”,但是他的一句话,猛地敲击在我心头。
难怪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有哪里不对,月见她……没有情丝啊!这样的她,是如何“爱”上别人的?
“不要再说了——!”
容不得我多作思考,洛痕已经到达了极限,所有悲恸和羞愤,在这一瞬间,尽数爆发。
“混蛋!我知道她不爱我,从没有爱过我,不需要你们一再地重复!”
说完这一句之后,他就走了。
可就在他跨出大门的瞬间,猝不及防地撞到了正进门的身影。
“哎哟我的妈诶——!”
这熟悉的声音……
“这谁呀?是想偷袭我还是非礼我?怎么我才刚一来就直往我怀里蹿?”
这孩子气的口吻……
“咦?……呀!这是怎么了呀?一个大男人哭成这副德行!嘿,我知道了,一定是龙皇这老小子又欺负人了!”
这调笑般的语气……
我不敢置信地愣在了原地,甚至是忘了身心的疲惫和剧痛,也忘了对于洛痕的无比歉疚。
我不知道洛痕在见到这人之后的神情是怎样,但从他骤停的脚步,和僵直的背影看来,他的震惊,不会比我少!
屋外无风,草木皆静,若不是有这漫天纷飞的彼岸花,怕是所有人都会以为此时的时间已经凝止。
一袭黑衣的少年,就这样扶着洛痕站在彼岸花雨下,纯净的笑容依旧,一如千百年前我们初识时那般。
“小……小沐……”
(皮埃斯:o(≧v≦)o 嘿~ 亲爱的大大们,久违的大孩子——小沐终于又登场咯,掌声在哪里?咳咳——跑题了。亲们,看在沐大帅锅的面子上,给小泪来点动力吧,来个收藏,来个推荐,来个留言,来个神马都行,当然啦,来个熊抱小泪也会很花痴地【啊呸……小泪的意思是,会很感恩地接受。嗷嗷~ 废话不多说鸟,表Pia俺,最后一句:感谢所有跟文至此的大大们,小泪还在继续努力中,含泪继续滚去码字鸟~ 哦,不对,还有一句,文文简介旁有个“作品投票”,有空的大大可以去凑个热闹,感恩呐~ 好了,这真的是最后一句了 kissgoodbye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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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的这句话出口,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同时处以各种极刑,然而我原本以为会痛到窒息的心口,却毫无感觉。
不是我冷血无情,而是痛到极致之后,便是麻木。
我恨这样的自己,不是恨自己的懦弱,而是恨自己的言而无信。
义父此刻的决定,应该原本就是我与洛痕预计好该有的结局,我花了上百年的时间来刻意避开月见,初衷也是希望她与洛痕能在一起。
可当我亲眼见到月见魔性大发还不忘叫着“哥哥”的时候,我终于发现,这世间唯一不能勉强的事,便是感情,即使我可以勉强自己不去看她,也无法勉强自己不去想她,不去……爱她……
是,我爱她,爱得完全不会比洛痕少,没有人知道,在这百年的时间里,我是如何残酷地强迫自己不去理她,甚至有很多时候,我经常会笑着骂自己是自虐狂。只是我对月见的这份感情,不似洛痕的那份纯净,我无法将自己的心全部交出来,我必须还要顾及到洛痕的感受。
可我却偏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既然连自己都勉强不了,又如何能勉强得了月见?我以为百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至少足够让她慢慢接受洛痕,再不济,至少也该能让她逐渐开始忘记我。
她成了修罗一般的恶魔,她不认识洛痕,不认识自己的父皇,可她偏偏还认得我,她记得我,她也记得曾经说过会听“哥哥”的话,在我为了洛痕而狠狠推开她之后,她居然还念念不忘我这个残忍又自私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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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论这份感情的名字叫做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为我自己当初的残忍付出了最惨烈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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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痕……”
我低垂着头,叫了洛痕一声,而这之后,本想说的一声“恭喜”,却如鲠在喉,怎么都无法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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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一直都没有敢看洛痕,即便是眼角的余光,也没有扫到过他的脸,但是从他说这话的语气语调中,分明是可以听出明显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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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无法理解洛痕此时的暴怒,唯有强忍着心如刀绞的痛楚,逼迫自己看向他,想从他的表情上找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然而,我看到了什么?
洛痕血红色的瞳仁已化作火红,犹如有着万千火苗熊熊燃烧,无疑,他已愤怒到了极点。可他紧蹙的眉,又似乎在诉说着,他并非只是单纯的“怒”,而是……“羞愤”!
“洛痕……”我警惕地小声唤他,见他并没有过激的反应,才继续说了下去,“你们……你和梓曦……要成亲了,难道你不开心么?”
也正是我的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洛痕心上的某处伤痕,终于,他回过头,看着我,泣不成声。
我凛然,下意识地就伸手想要擦拭他脸上倾泻而下的泪,但他也是同时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去。
他用力地抹去眼眶中盈满的泪水,然而几次三番过后,终究是徒劳。
他一边后退,一边直直地盯着我,眼神,是如此陌生、如此冰冷,同时也是满目愤恨。
“洛痕,你……”
“不要说了!我叫你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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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痕没有理我,却猛地挥手推开了我。我回过头去,他已再次站到了义父的面前。
“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我不要你的施舍!”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义父没有说话,洛痕也没有再逼他,只是这一回,他却转身面向我,还是用刚才的那种目光看着我,冷冷地叫我:“哥。”
“嗯?”
“你是不是想说恭喜我?”
我想点头,有些讶异于洛痕对我的了解,却又突然害怕承认,于是,只能呆站着不动。
洛痕笑了,他哭着笑了起来,声音嘶哑,表情让人看着只觉痛彻心扉。
他笑着对我说:“哥,你要恭喜我是吗?恭喜我终于如愿以偿,终于可以娶到自己最爱的人……哥,我一直以为,你是全天下最疼我的人,却不料,你是最虚伪的人!你和义父一样,你们都用自以为是的仁慈在肆意践踏着我的自尊。侮辱我,就让你们这么有成就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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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痕跌跌撞撞地走到我与义父的中间,伸手指了指我们二人:“你们明明都看到了,梓曦爱着的根本不是我,可是你们——我的义父,将她最爱的女儿送给了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我的亲生大哥,非但没有加以阻止,甚至还虚伪地说要祝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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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痕已再无多余的力气足够支撑他疲惫的身躯,直直地跌坐到了地上,但此刻的我,却不敢上前去扶他。
我的情绪也开始失控,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恨,扯着嗓子对义父吼道:“我和洛痕并非你的亲生儿子,你可以完全不用顾及我们的感受,没有人会因此而谴责你。但是,梓曦,你最爱的女儿梓曦,你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吗?洛痕是我亲弟弟,我对他的疼爱,就跟你对梓曦的疼爱是一样的,我想要让洛痕幸福,所以就算是我自己的心再痛,我都会衷心地祝福他和梓曦能够幸福。但是,在看到刚才的那一幕之后,这种“祝福”多了一个前提条件——必须是梓曦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我是真的不懂,你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态,说出‘要她嫁给她不爱的人’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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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有哪里不对,月见她……没有情丝啊!这样的她,是如何“爱”上别人的?
“不要再说了——!”
容不得我多作思考,洛痕已经到达了极限,所有悲恸和羞愤,在这一瞬间,尽数爆发。
“混蛋!我知道她不爱我,从没有爱过我,不需要你们一再地重复!”
说完这一句之后,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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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洛痕在见到这人之后的神情是怎样,但从他骤停的脚步,和僵直的背影看来,他的震惊,不会比我少!
屋外无风,草木皆静,若不是有这漫天纷飞的彼岸花,怕是所有人都会以为此时的时间已经凝止。
一袭黑衣的少年,就这样扶着洛痕站在彼岸花雨下,纯净的笑容依旧,一如千百年前我们初识时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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