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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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希佑坐荷塘边上,明亮大眼睛专注盯着刘三动作,生怕错过什么。
长鱼竿钓不上鱼来原因是刘三给他鱼饵有问题,所以定国公府带出来鱼竿都没法用。不过,当地确实有使用漂亮小竹竿说法,因为来此地游玩大多数是京城官家少爷和小姐们,为了引起他们兴趣,让他们眼前一亮,村民们故意鼓吹出这么一种类型鱼竿。
梁希佑爱不释手摸着色彩鲜艳小竹竿,忍不住偷偷去看欧阳穆,轻声说:“木大哥,你能教我怎么做这么漂亮鱼竿吗?
欧阳穆失笑点了下头,耐心手把手教他如何选木,削木,调色,修正鱼竿末端,让一旁侍卫们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上暗官虹暗道,饶是对家里二少爷欧阳岑,大公子也不曾如此和蔼可亲,这个梁希佑到底哪里好,值得大公子如此费心。
梁希佑平日养老太太房里,整日同丫鬟婆子混一起,并没有什么同性小伙伴。
因为定国公府三房糟心事,宗族里小孩子们都不跟梁希佑玩。
大家都说是他爹把国公爷气住到山上,还导致国公府被皇家厌弃。但是他父亲不知廉耻,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全宗族人都恨不得立刻把他爹从宗族除名才好。
事实上,若不是老太太护着,早几年前,他父亲可能真会被祖父断绝父子关系。
所以梁希佑骨子里有点小自卑,又不愿意面对这一点,索性不同同龄人玩了,混老太太院子里做他小霸王,至今一个朋友都没有。
此时此刻,他傻呆呆盯着眼前温文儒雅光华少爷,这位优秀木大哥竟是对他这般友好,真是让人感动。他担心木大哥也会因为他爹臭名声疏远他,于是说了谎话,不肯承认自己是定国公府三房孩子,而是模糊了概念,只道是定国公旁系亲眷家孩子,暂时居住定国公府西郊别院。
欧阳穆知道他隐瞒什么,却并不戳穿,只是随意淡淡说:“我此次来西郊是为了静养身子,前一阵随同靖远侯大军去南宁平乱受了点伤,怕是要至少这里居住两三个月,你若是愿意随时过来寻我,反正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
梁希佑愣了片刻,睁着一双澄静眼眸,扬声道:“木大哥,你这么年轻就上过战场啊。”
欧阳穆莞尔一笑,他早就习惯了男孩子们对于他仰慕神色,不过此时想到,眼前男孩是梁希宜弟弟,他心里就不由得涌上一股甜蜜感觉,对于他奉承特别受用,轻道:“你若是有此志向,日后可以考虑走武状元之路。”
梁希佑腼腆红了脸颊,结巴道:“其实我家祖上也是有从龙之功,不过这些年生活很安逸,祖……父亲只是让我们读书,我脑子慢,又天资驽钝,干什么都一事无成。”
梁希佑神色分外落寞,没有谁天生就愿意被人称作纨绔子弟。
每个少年郎心底都怀揣着保家卫国英雄梦。但是他们家大伯二伯都不是善武之辈,当今皇上又喜好文臣,世道如此,他若是说出想习武话怕是被宗族兄弟们耻笑。
欧阳穆沉默片刻,忽启口,道:“我就住刘员外别院处,离你家貌似还很近,你若是有武道之心,改天过来寻我,我让人看看你筋骨,是否适合习武。哪怕是学点基本动作,也可以强身健体,男孩子整日里闷屋子里怕是早晚被养废了。”
梁希佑兴奋看着他,发自内心语无伦次,说:“那真是太好了,木大哥,我可不想就这么荒废度日,不过,就是怕太叨扰你,只要你不嫌弃我烦就好!”
欧阳穆唇角微扬,其实他巴不得梁希佑日日过来,怎么会烦呢?
梁希佑想到木大哥这么年轻就已经杀敌上战场保家卫国,对此深受鼓舞,主动延长学习时间,朗朗背书声音响彻后院,面对祖父时候他也不再唯唯诺诺,整个人焕然一。梁刘氏感到特别欣慰,同时觉得老伴定国公面前很有面子,整日里笑呵呵,连带着对梁希宜越发看重。
定国公望着老太太偶尔露出孩子气,脸上不由得爬上几分宠溺情绪,他对于日渐努力上进梁希佑,也渐渐给予了几分真切指导。
时间转瞬即逝,三天很就过去了,梁希宜以为梁希佑会提出延长学习时间,没想到他一早上就不见了人影,于是不放心寻来管事询问。
梁希佑身边管事嬷嬷特意受到七少爷命令,绝对不可以将他真实行踪告诉梁希宜!梁希佑可不想自个刚刚结交朋友被古板三姐姐轰走!
但是管事嬷嬷宁可得罪梁希佑,也是不敢和梁希宜说谎,索性有余地模糊道:前几日七少爷河边钓鱼,因为鱼竿不成就管周边一位少爷借了鱼竿,没想到那位儒雅公子也是一个人来这头养伤,就玩到一起去了。
梁希宜微微一怔,追问道:“你们可打听过对方是谁?住哪里?”
管事嬷嬷仔细沉思了片刻,道:“问过,否则哪里敢让七少爷随便搭理呢。他就住刘员外别院里,姓木。丁管事寻那位刘三向导证实,他好像是刘员外亲戚。不是是什么坏人,人家比咋们还先来西郊修养,整个人看起来跟画里仙人似,明显是极有教养世家子。
梁希宜点了下头,心里暗道:七弟弟难得这个穷山僻壤地方寻到个玩伴,反正每三日才休息一日,索性就由得他自个喜好吧。
管事嬷嬷见三姑娘没有继续探究意思,总算放心下来,否则还真没法同七少爷交差呢。
欧阳穆安排两个小兵哄着梁希佑,梁希佑扎马步坚持了一会就脸色煞白,这孩子身子骨太软,着实不是能吃苦料。
欧阳穆也没曾想过真要让梁希佑习武,于是又派了耍花枪耍好看侍卫,过去教他一点皮毛入门枪法。
梁希佑果然觉得稀罕,玩了半个时辰都不觉得烦,浑身汗水映衬明晃晃日光下闪闪发亮。
欧阳穆留下梁希佑和刘三一起午饭,刘三机灵奉承道:“木公子,您这饭食可真鲜美呀。
上官虹没好气扫了他一眼,道:“公子上午亲自狩猎小鹿,味道能不鲜美吗?”
梁希佑咬了口肉,眨了眨眼睛,渴望说:“上官大叔,下次可以带我一起去狩猎吗?”
梁希佑身旁小厮急忙轻轻拍了下主子肩膀,他们家七少爷真和对方不客气!
上官虹无所谓耸了耸肩,爽朗应声。
梁希佑小厮无语环视四周,他可比梁希佑想要多一些。木公子是不是对七少爷有点太好了!这座别院虽然看起来一般,可是家具都是九成黄花梨木,丫鬟不多,但个个标志有规矩,小厮们也一个个跟士兵似训练有素,不像是一般人家可以培养出来。
主要是他们家少爷没什么可图呀?
莫非真是木公子闲得无聊,索性拿他们少爷当个乐玩了?
欧阳穆和梁希佑交往了一个多月,梁希宜完全没有一点表示,他不由得有些郁闷起来。他哪里会猜到,梁希佑根本没有同梁希宜说实话,从而导致,梁希宜发现梁希佑变得自觉学习,准时回家,反而不太管他干什么,而是认真度假休憩起来。
白日里绣绣手帕,陪祖父下会棋,陪祖母说会话,还有时间读读杂书写写大字,这日子过,悠闲自得,自娱自乐,很是活,连别院小门都没出过,欧阳穆想见她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一个乌云满天日子里,一向杀伐果断欧阳穆终于决定改变策略,提前出手。
刘三和梁希佑聊天中,不经意间透露,后山有很多自然山洞,京城来小少爷们爱成群结队去山洞探险,有时候还可以发现很有稀奇古怪东西。说者貌似无心,听者却是暗暗记下,粱希佑盘算着能不能让木大哥带他一起去呢,并且试探性说了出来。
欧阳穆明显怔住,看了眼灰蒙蒙天色,犹豫道:“不是不带你去,而是稍后可能会下雨吧。”
刘三撇了撇嘴角,无比鄙视他们老大,这事情明明是欧阳穆私下让他挑头,怂恿梁希佑提出,现欧阳穆居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为难着,而且一脸犹豫不决。
梁希佑可怜兮兮望着欧阳穆,木大哥可是从来没拒绝过他呢。
欧阳穆叹了口气,望着他满是渴求目光,道:“既然如此,就多带点人走吧。”
梁希佑眼睛一亮,恨不得兴奋跳起来,他望着欧阳穆帮他挑选马匹,不好意思红脸道:“木大哥,我不会骑马。”
欧阳穆愣了片刻,上官虹憋着笑意,脑海里浮现出欧阳穆前面坐着柔弱梁希佑情景。
“这样吧,上官虹,你带着他。”欧阳穆毫不犹豫命令道。
……
上官虹立刻傻眼……
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急速上山,梁希佑第一次骑马,感觉非常爽。
尤其是欧阳穆身后跟着七八名侍卫,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样子经常让道路两旁农户驻足,仰视观望。
梁希佑渐渐生出一种自己与他人不同自豪感,他平日里站人群中,观看胜利凯旋而归将士们入城,然后和周围百姓一起议论纷纷。
但是此时,他成了别人仰望议论对象,这种感觉实是太鼓舞人心了。这一切都是木大哥带给他,祖父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发现他近一个多月以来,经历了不同生活,而且甚是喜欢这种生活。
他一定要维护好木大哥这个朋友……
他们先后进了两个洞穴,都未曾发现什么,梁希佑表现异常兴奋,时不时主动要做先锋兵。
欧阳穆看了一眼天色,决定继续上山,他们发现一个比较深洞穴,上官虹往里面扔了石头,没有任何回音。
欧阳穆见梁希佑跃跃欲试,让刘三和两个亲卫举着火把,跟他身边。
忽然,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嘶吼,梁希佑吓傻了似不敢动。
欧阳穆见状,急忙上前,依靠直觉,本能挥刀冲着扑过来黑影砍了下去。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将他们包裹中间。梁希佑傻呆呆回过头,入眼是欧阳穆血淋淋肩膀,一阵反胃感觉涌上心头,竟是晕了过去。
上官虹吩咐大夫过来帮欧阳穆医治,猛抬头,居然发现欧阳穆笑。
欧阳穆无所谓耸了忪肩膀,道:“没事,就是被那头畜生抓了下肩膀。”
上官虹不认同摇着头,眉头紧皱,道:“刘三怎么干事情!不知道从哪里寻了头野猪,他不知道这玩意面积大体积重,容易造成误伤呀!”
欧阳穆唇角微扬,他是真不介意,比起战场上真刀真枪,这种抓伤算什么。
“梁希佑醒了吗?”
“还昏着呢,娘们似。”上官虹极其受不了大宅门里小姐少爷们。
“外面下雨了?”欧阳穆回过头,听到了雨水拍打着树叶响声,看起来雨还不小呢。
“是啊,稍后怎么办?”上官虹探了探头,用力他伤口处打了个结。
欧阳穆深深吸了口气,道:“雨太大,回去有危险,而且我们骑马冒雨话,梁希佑身子搞不好就染病了。这样吧,等他醒了,跟他说此留宿一晚,他们家可有需要通知人?”欧阳穆几乎是带着闷笑声说完全句,他不但要让梁希宜出现他生活里,还是要让她怀着感激之情。梁希佑彻夜不归,再加他还为梁希佑受伤了,梁希宜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梁希佑不一会就清醒了,他深感愧疚,若不是他缠着木大哥出来,木大哥根本不会受伤。他趴地上,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给梁希宜写信。洋洋洒洒一大片文字说简单点就是,我被大雨困山里,一起人还有我大恩人朋友木大哥。不用挂心。
不用挂心,梁希宜怎么可能不挂心呢!
梁希宜沉着脸阅读梁希佑信函。她信誓旦旦同祖父祖母保证,把梁希佑看管权利要了过来,如今这么冷天,大雨瓢泼,他一句困山里就完了吗?
梁希宜小心打量眼前蓄着胡须中年文士,他明光十分清明,举止有礼却带着几分傲然,怎么可能会是梁希佑朋友?
上官虹同样关注梁希宜,小姑娘年龄不大却善于掩饰心地想法。对他恭敬客气中却带着几分疏离,听说弟弟被困山里,立刻井然有序安排了强壮家丁随他一同上山。同时打包了几件厚衣服,其中一件价值不菲深色锦袍,特意强调带给他们家少爷。
上官虹只是负责传话,并未打算多留,所以很就离开了。梁希宜望着他远去背影,怒道:“把梁希佑身边人全给我叫来!”
因为欧阳穆身边大多数是小厮,梁希佑喜欢模仿他,索性将丫鬟婆子都扔家里。
梁希宜望着眼前一大群花儿似姑娘们,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姑娘,丁管事问这事要不要和国公爷说呢。”夏墨撩起帘子,问道。
梁希宜一怔,说:“祖父还没睡吗?”
夏墨摇了摇头,如实说:“这两日老太太精神大好,下午同国公爷下棋还赢了两局,国公爷不服气要赢回来,现还没睡呢。”
梁希宜琢磨了一会,说:“算了,还是别告诉老太太啦。事已至此,多一个人知道也是跟着干着急,正巧明日是不需要背书日子,你再去嘱咐下现陪同上官先生去山里家丁,让他们雨停后立刻带佑哥儿下山,小心伺候着,省得老太太看不到佑哥儿胡思乱想。哪怕佑哥儿病了,躺家里呢也比这样外面让人心里踏实。”
“奴婢知道了。”夏墨急忙追了出去,又跑着回来,说:“姑娘,那位上官先生道,若是雨停了,他们会第一时间下山,但是要先回刘员外府上,他们家大爷因为佑哥儿受了伤,没法单独派人送佑哥儿回府。而且他……”
梁希宜见她欲言又止,直言道:“你直接转述就好,我撑得住。”
夏墨不高兴吐槽,说:“那位上官先生态度恶劣,似乎有责怪意思,还明言,姑娘若是真着急佑哥儿,就去刘员外府上等好了。”
梁希宜脸颊微红,她确实有些太着急,从而忘了关心一下人家受伤大少爷。
梁希宜急忙寻来丁管事,开始整理府上药材,还特意命令小厨房,做了一些有异于伤口愈合药膳点心,打算明日亲自送过去。
梁希宜晚上彻夜难眠,趁着祖父还没醒就前往刘员外府邸。并且告诉丁管事,若是他耽搁时辰,祖父问起来便如实说就是,他量此至少赶回来,省老人们挂心。
一路上,她听管事嬷嬷介绍木公子其人,年约十□岁,身材高大伟岸,脸型棱角分明仿若雕刻,眼睛细长,给冷漠俊美容貌增加了几分柔和。
总之就是一个性格柔和,心地善良英俊富家子弟。
梁希宜再三确认,不是人家主动和梁希佑说话,而是梁希佑缠上对方性格良善大少爷,从而打消了对于上官虹那一点点疑虑。或许这真是佑哥儿造化,又或者对方也是一个人郊区生活,着实无聊,有个少年郎陪着自然是好。
欧阳穆山里听说梁希宜启程出府,顾不得肩膀伤势,就想立刻下山。
上官虹望着他眼底迫切神色,十分确定大公子应该是对这位三姑娘有意思。但是饶了这么一大圈子循序渐进,实不符合大公子势必得性格。包括初看上陈若曦,不也是放出言论,怎么此时却这般小心翼翼起来。
他哪里晓得,陈诺子对于欧阳穆来说,就好像是闺女,因为有一张她媳妇脸,所以他会庇护她一生一世无忧无虑开心生活,但是不需要了解她对他感受是什么。
梁希宜则完全不同,这可是他实打实媳妇,他们之间不仅是爱情,还有亲情,有刻苦铭心恩情。梁希宜承载着欧阳穆所有想象,他说他不介意现梁希宜爱不爱他,但是欧阳穆骨子里,是期望可以得到梁希宜情感上回应。他希望梁希宜眼睛里可以看得到他这个人,他希望她注意到他,他希望他人生可以融入梁希宜血液里,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所以他才会有害怕情绪,习惯患得患失,他好不容易寻找到了她,所以完全没有勇气承受再次失去她痛苦。
众人回到了刘员外府,欧阳穆心情紊乱,慌乱不已,梁希宜会不会怪他把她弟弟弄成这样,又或者因为上次他过分言辞厌恶了他……
欧阳穆越想越紧张,浑身冰凉,伤口他僵硬自我较劲中裂开了,众人急忙围了上来,就连梁希佑都是满心关切,恨不得替他承受,眼底漾出了丝丝水花。
欧阳穆冷着脸颊,他此时样子一定是万分狼狈,他不能这样去见梁希宜。
他看了一眼上官虹,淡淡说:“你们先进去,别让梁……佑哥儿姐姐等急了。我去换身衣服……”
上官虹一阵无语,他没想到梁希宜对大公子影响如此大,就连以前陈诺曦,大公子提起来虽然整个人有温暖感觉,却丝毫不会是这般剧烈情感波动。
这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梁希佑一进门就看到带着白色帽纱姐姐,连累姐姐抛头露面,梁希佑真有些不好意思。
梁希宜当着外人不好多说他什么,见到梁希佑毫发无损,总算放下心,转头同上官虹客气一番。
上官虹头一次意识到,若是大公子如此看重眼前女孩,那么灿哥儿怎么办?
一个是靖远侯世子一脉,一个是掌控依附侯府大部分军中力量一脉,再加上宗族势力左右摇摆,这是分裂欧阳家趋势啊。
梁希宜见他面色不善,只当是因为她家大公子受伤,所以对她家有些意见吧,于是不好意思主动说道:“听说贵府大公子为了救舍弟受伤了,不知希宜是否有机会亲自道谢。”
上官虹郁闷回过头,梁希宜顺着他目光忘了过去,清晨日光下,欧阳穆一袭白衣,远处云彩间穿透而出朝阳倾洒他身上,将他脊梁映衬越发直而挺拔,俊朗容颜略显踌躇忐忑,深邃目光逆着光,目光灼灼望着她。
梁希宜准备好满腔热情言语发现他是谁后,顿时如鲠喉,一句都说不出。
这个男人化成灰她都认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11地雷。
梁希佑坐荷塘边上,明亮大眼睛专注盯着刘三动作,生怕错过什么。
长鱼竿钓不上鱼来原因是刘三给他鱼饵有问题,所以定国公府带出来鱼竿都没法用。不过,当地确实有使用漂亮小竹竿说法,因为来此地游玩大多数是京城官家少爷和小姐们,为了引起他们兴趣,让他们眼前一亮,村民们故意鼓吹出这么一种类型鱼竿。
梁希佑爱不释手摸着色彩鲜艳小竹竿,忍不住偷偷去看欧阳穆,轻声说:“木大哥,你能教我怎么做这么漂亮鱼竿吗?
欧阳穆失笑点了下头,耐心手把手教他如何选木,削木,调色,修正鱼竿末端,让一旁侍卫们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上暗官虹暗道,饶是对家里二少爷欧阳岑,大公子也不曾如此和蔼可亲,这个梁希佑到底哪里好,值得大公子如此费心。
梁希佑平日养老太太房里,整日同丫鬟婆子混一起,并没有什么同性小伙伴。
因为定国公府三房糟心事,宗族里小孩子们都不跟梁希佑玩。
大家都说是他爹把国公爷气住到山上,还导致国公府被皇家厌弃。但是他父亲不知廉耻,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全宗族人都恨不得立刻把他爹从宗族除名才好。
事实上,若不是老太太护着,早几年前,他父亲可能真会被祖父断绝父子关系。
所以梁希佑骨子里有点小自卑,又不愿意面对这一点,索性不同同龄人玩了,混老太太院子里做他小霸王,至今一个朋友都没有。
此时此刻,他傻呆呆盯着眼前温文儒雅光华少爷,这位优秀木大哥竟是对他这般友好,真是让人感动。他担心木大哥也会因为他爹臭名声疏远他,于是说了谎话,不肯承认自己是定国公府三房孩子,而是模糊了概念,只道是定国公旁系亲眷家孩子,暂时居住定国公府西郊别院。
欧阳穆知道他隐瞒什么,却并不戳穿,只是随意淡淡说:“我此次来西郊是为了静养身子,前一阵随同靖远侯大军去南宁平乱受了点伤,怕是要至少这里居住两三个月,你若是愿意随时过来寻我,反正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
梁希佑愣了片刻,睁着一双澄静眼眸,扬声道:“木大哥,你这么年轻就上过战场啊。”
欧阳穆莞尔一笑,他早就习惯了男孩子们对于他仰慕神色,不过此时想到,眼前男孩是梁希宜弟弟,他心里就不由得涌上一股甜蜜感觉,对于他奉承特别受用,轻道:“你若是有此志向,日后可以考虑走武状元之路。”
梁希佑腼腆红了脸颊,结巴道:“其实我家祖上也是有从龙之功,不过这些年生活很安逸,祖……父亲只是让我们读书,我脑子慢,又天资驽钝,干什么都一事无成。”
梁希佑神色分外落寞,没有谁天生就愿意被人称作纨绔子弟。
每个少年郎心底都怀揣着保家卫国英雄梦。但是他们家大伯二伯都不是善武之辈,当今皇上又喜好文臣,世道如此,他若是说出想习武话怕是被宗族兄弟们耻笑。
欧阳穆沉默片刻,忽启口,道:“我就住刘员外别院处,离你家貌似还很近,你若是有武道之心,改天过来寻我,我让人看看你筋骨,是否适合习武。哪怕是学点基本动作,也可以强身健体,男孩子整日里闷屋子里怕是早晚被养废了。”
梁希佑兴奋看着他,发自内心语无伦次,说:“那真是太好了,木大哥,我可不想就这么荒废度日,不过,就是怕太叨扰你,只要你不嫌弃我烦就好!”
欧阳穆唇角微扬,其实他巴不得梁希佑日日过来,怎么会烦呢?
梁希佑想到木大哥这么年轻就已经杀敌上战场保家卫国,对此深受鼓舞,主动延长学习时间,朗朗背书声音响彻后院,面对祖父时候他也不再唯唯诺诺,整个人焕然一。梁刘氏感到特别欣慰,同时觉得老伴定国公面前很有面子,整日里笑呵呵,连带着对梁希宜越发看重。
定国公望着老太太偶尔露出孩子气,脸上不由得爬上几分宠溺情绪,他对于日渐努力上进梁希佑,也渐渐给予了几分真切指导。
时间转瞬即逝,三天很就过去了,梁希宜以为梁希佑会提出延长学习时间,没想到他一早上就不见了人影,于是不放心寻来管事询问。
梁希佑身边管事嬷嬷特意受到七少爷命令,绝对不可以将他真实行踪告诉梁希宜!梁希佑可不想自个刚刚结交朋友被古板三姐姐轰走!
但是管事嬷嬷宁可得罪梁希佑,也是不敢和梁希宜说谎,索性有余地模糊道:前几日七少爷河边钓鱼,因为鱼竿不成就管周边一位少爷借了鱼竿,没想到那位儒雅公子也是一个人来这头养伤,就玩到一起去了。
梁希宜微微一怔,追问道:“你们可打听过对方是谁?住哪里?”
管事嬷嬷仔细沉思了片刻,道:“问过,否则哪里敢让七少爷随便搭理呢。他就住刘员外别院里,姓木。丁管事寻那位刘三向导证实,他好像是刘员外亲戚。不是是什么坏人,人家比咋们还先来西郊修养,整个人看起来跟画里仙人似,明显是极有教养世家子。
梁希宜点了下头,心里暗道:七弟弟难得这个穷山僻壤地方寻到个玩伴,反正每三日才休息一日,索性就由得他自个喜好吧。
管事嬷嬷见三姑娘没有继续探究意思,总算放心下来,否则还真没法同七少爷交差呢。
欧阳穆安排两个小兵哄着梁希佑,梁希佑扎马步坚持了一会就脸色煞白,这孩子身子骨太软,着实不是能吃苦料。
欧阳穆也没曾想过真要让梁希佑习武,于是又派了耍花枪耍好看侍卫,过去教他一点皮毛入门枪法。
梁希佑果然觉得稀罕,玩了半个时辰都不觉得烦,浑身汗水映衬明晃晃日光下闪闪发亮。
欧阳穆留下梁希佑和刘三一起午饭,刘三机灵奉承道:“木公子,您这饭食可真鲜美呀。
上官虹没好气扫了他一眼,道:“公子上午亲自狩猎小鹿,味道能不鲜美吗?”
梁希佑咬了口肉,眨了眨眼睛,渴望说:“上官大叔,下次可以带我一起去狩猎吗?”
梁希佑身旁小厮急忙轻轻拍了下主子肩膀,他们家七少爷真和对方不客气!
上官虹无所谓耸了耸肩,爽朗应声。
梁希佑小厮无语环视四周,他可比梁希佑想要多一些。木公子是不是对七少爷有点太好了!这座别院虽然看起来一般,可是家具都是九成黄花梨木,丫鬟不多,但个个标志有规矩,小厮们也一个个跟士兵似训练有素,不像是一般人家可以培养出来。
主要是他们家少爷没什么可图呀?
莫非真是木公子闲得无聊,索性拿他们少爷当个乐玩了?
欧阳穆和梁希佑交往了一个多月,梁希宜完全没有一点表示,他不由得有些郁闷起来。他哪里会猜到,梁希佑根本没有同梁希宜说实话,从而导致,梁希宜发现梁希佑变得自觉学习,准时回家,反而不太管他干什么,而是认真度假休憩起来。
白日里绣绣手帕,陪祖父下会棋,陪祖母说会话,还有时间读读杂书写写大字,这日子过,悠闲自得,自娱自乐,很是活,连别院小门都没出过,欧阳穆想见她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一个乌云满天日子里,一向杀伐果断欧阳穆终于决定改变策略,提前出手。
刘三和梁希佑聊天中,不经意间透露,后山有很多自然山洞,京城来小少爷们爱成群结队去山洞探险,有时候还可以发现很有稀奇古怪东西。说者貌似无心,听者却是暗暗记下,粱希佑盘算着能不能让木大哥带他一起去呢,并且试探性说了出来。
欧阳穆明显怔住,看了眼灰蒙蒙天色,犹豫道:“不是不带你去,而是稍后可能会下雨吧。”
刘三撇了撇嘴角,无比鄙视他们老大,这事情明明是欧阳穆私下让他挑头,怂恿梁希佑提出,现欧阳穆居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为难着,而且一脸犹豫不决。
梁希佑可怜兮兮望着欧阳穆,木大哥可是从来没拒绝过他呢。
欧阳穆叹了口气,望着他满是渴求目光,道:“既然如此,就多带点人走吧。”
梁希佑眼睛一亮,恨不得兴奋跳起来,他望着欧阳穆帮他挑选马匹,不好意思红脸道:“木大哥,我不会骑马。”
欧阳穆愣了片刻,上官虹憋着笑意,脑海里浮现出欧阳穆前面坐着柔弱梁希佑情景。
“这样吧,上官虹,你带着他。”欧阳穆毫不犹豫命令道。
……
上官虹立刻傻眼……
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急速上山,梁希佑第一次骑马,感觉非常爽。
尤其是欧阳穆身后跟着七八名侍卫,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样子经常让道路两旁农户驻足,仰视观望。
梁希佑渐渐生出一种自己与他人不同自豪感,他平日里站人群中,观看胜利凯旋而归将士们入城,然后和周围百姓一起议论纷纷。
但是此时,他成了别人仰望议论对象,这种感觉实是太鼓舞人心了。这一切都是木大哥带给他,祖父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发现他近一个多月以来,经历了不同生活,而且甚是喜欢这种生活。
他一定要维护好木大哥这个朋友……
他们先后进了两个洞穴,都未曾发现什么,梁希佑表现异常兴奋,时不时主动要做先锋兵。
欧阳穆看了一眼天色,决定继续上山,他们发现一个比较深洞穴,上官虹往里面扔了石头,没有任何回音。
欧阳穆见梁希佑跃跃欲试,让刘三和两个亲卫举着火把,跟他身边。
忽然,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嘶吼,梁希佑吓傻了似不敢动。
欧阳穆见状,急忙上前,依靠直觉,本能挥刀冲着扑过来黑影砍了下去。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将他们包裹中间。梁希佑傻呆呆回过头,入眼是欧阳穆血淋淋肩膀,一阵反胃感觉涌上心头,竟是晕了过去。
上官虹吩咐大夫过来帮欧阳穆医治,猛抬头,居然发现欧阳穆笑。
欧阳穆无所谓耸了忪肩膀,道:“没事,就是被那头畜生抓了下肩膀。”
上官虹不认同摇着头,眉头紧皱,道:“刘三怎么干事情!不知道从哪里寻了头野猪,他不知道这玩意面积大体积重,容易造成误伤呀!”
欧阳穆唇角微扬,他是真不介意,比起战场上真刀真枪,这种抓伤算什么。
“梁希佑醒了吗?”
“还昏着呢,娘们似。”上官虹极其受不了大宅门里小姐少爷们。
“外面下雨了?”欧阳穆回过头,听到了雨水拍打着树叶响声,看起来雨还不小呢。
“是啊,稍后怎么办?”上官虹探了探头,用力他伤口处打了个结。
欧阳穆深深吸了口气,道:“雨太大,回去有危险,而且我们骑马冒雨话,梁希佑身子搞不好就染病了。这样吧,等他醒了,跟他说此留宿一晚,他们家可有需要通知人?”欧阳穆几乎是带着闷笑声说完全句,他不但要让梁希宜出现他生活里,还是要让她怀着感激之情。梁希佑彻夜不归,再加他还为梁希佑受伤了,梁希宜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梁希佑不一会就清醒了,他深感愧疚,若不是他缠着木大哥出来,木大哥根本不会受伤。他趴地上,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给梁希宜写信。洋洋洒洒一大片文字说简单点就是,我被大雨困山里,一起人还有我大恩人朋友木大哥。不用挂心。
不用挂心,梁希宜怎么可能不挂心呢!
梁希宜沉着脸阅读梁希佑信函。她信誓旦旦同祖父祖母保证,把梁希佑看管权利要了过来,如今这么冷天,大雨瓢泼,他一句困山里就完了吗?
梁希宜小心打量眼前蓄着胡须中年文士,他明光十分清明,举止有礼却带着几分傲然,怎么可能会是梁希佑朋友?
上官虹同样关注梁希宜,小姑娘年龄不大却善于掩饰心地想法。对他恭敬客气中却带着几分疏离,听说弟弟被困山里,立刻井然有序安排了强壮家丁随他一同上山。同时打包了几件厚衣服,其中一件价值不菲深色锦袍,特意强调带给他们家少爷。
上官虹只是负责传话,并未打算多留,所以很就离开了。梁希宜望着他远去背影,怒道:“把梁希佑身边人全给我叫来!”
因为欧阳穆身边大多数是小厮,梁希佑喜欢模仿他,索性将丫鬟婆子都扔家里。
梁希宜望着眼前一大群花儿似姑娘们,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姑娘,丁管事问这事要不要和国公爷说呢。”夏墨撩起帘子,问道。
梁希宜一怔,说:“祖父还没睡吗?”
夏墨摇了摇头,如实说:“这两日老太太精神大好,下午同国公爷下棋还赢了两局,国公爷不服气要赢回来,现还没睡呢。”
梁希宜琢磨了一会,说:“算了,还是别告诉老太太啦。事已至此,多一个人知道也是跟着干着急,正巧明日是不需要背书日子,你再去嘱咐下现陪同上官先生去山里家丁,让他们雨停后立刻带佑哥儿下山,小心伺候着,省得老太太看不到佑哥儿胡思乱想。哪怕佑哥儿病了,躺家里呢也比这样外面让人心里踏实。”
“奴婢知道了。”夏墨急忙追了出去,又跑着回来,说:“姑娘,那位上官先生道,若是雨停了,他们会第一时间下山,但是要先回刘员外府上,他们家大爷因为佑哥儿受了伤,没法单独派人送佑哥儿回府。而且他……”
梁希宜见她欲言又止,直言道:“你直接转述就好,我撑得住。”
夏墨不高兴吐槽,说:“那位上官先生态度恶劣,似乎有责怪意思,还明言,姑娘若是真着急佑哥儿,就去刘员外府上等好了。”
梁希宜脸颊微红,她确实有些太着急,从而忘了关心一下人家受伤大少爷。
梁希宜急忙寻来丁管事,开始整理府上药材,还特意命令小厨房,做了一些有异于伤口愈合药膳点心,打算明日亲自送过去。
梁希宜晚上彻夜难眠,趁着祖父还没醒就前往刘员外府邸。并且告诉丁管事,若是他耽搁时辰,祖父问起来便如实说就是,他量此至少赶回来,省老人们挂心。
一路上,她听管事嬷嬷介绍木公子其人,年约十□岁,身材高大伟岸,脸型棱角分明仿若雕刻,眼睛细长,给冷漠俊美容貌增加了几分柔和。
总之就是一个性格柔和,心地善良英俊富家子弟。
梁希宜再三确认,不是人家主动和梁希佑说话,而是梁希佑缠上对方性格良善大少爷,从而打消了对于上官虹那一点点疑虑。或许这真是佑哥儿造化,又或者对方也是一个人郊区生活,着实无聊,有个少年郎陪着自然是好。
欧阳穆山里听说梁希宜启程出府,顾不得肩膀伤势,就想立刻下山。
上官虹望着他眼底迫切神色,十分确定大公子应该是对这位三姑娘有意思。但是饶了这么一大圈子循序渐进,实不符合大公子势必得性格。包括初看上陈若曦,不也是放出言论,怎么此时却这般小心翼翼起来。
他哪里晓得,陈诺子对于欧阳穆来说,就好像是闺女,因为有一张她媳妇脸,所以他会庇护她一生一世无忧无虑开心生活,但是不需要了解她对他感受是什么。
梁希宜则完全不同,这可是他实打实媳妇,他们之间不仅是爱情,还有亲情,有刻苦铭心恩情。梁希宜承载着欧阳穆所有想象,他说他不介意现梁希宜爱不爱他,但是欧阳穆骨子里,是期望可以得到梁希宜情感上回应。他希望梁希宜眼睛里可以看得到他这个人,他希望她注意到他,他希望他人生可以融入梁希宜血液里,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所以他才会有害怕情绪,习惯患得患失,他好不容易寻找到了她,所以完全没有勇气承受再次失去她痛苦。
众人回到了刘员外府,欧阳穆心情紊乱,慌乱不已,梁希宜会不会怪他把她弟弟弄成这样,又或者因为上次他过分言辞厌恶了他……
欧阳穆越想越紧张,浑身冰凉,伤口他僵硬自我较劲中裂开了,众人急忙围了上来,就连梁希佑都是满心关切,恨不得替他承受,眼底漾出了丝丝水花。
欧阳穆冷着脸颊,他此时样子一定是万分狼狈,他不能这样去见梁希宜。
他看了一眼上官虹,淡淡说:“你们先进去,别让梁……佑哥儿姐姐等急了。我去换身衣服……”
上官虹一阵无语,他没想到梁希宜对大公子影响如此大,就连以前陈诺曦,大公子提起来虽然整个人有温暖感觉,却丝毫不会是这般剧烈情感波动。
这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梁希佑一进门就看到带着白色帽纱姐姐,连累姐姐抛头露面,梁希佑真有些不好意思。
梁希宜当着外人不好多说他什么,见到梁希佑毫发无损,总算放下心,转头同上官虹客气一番。
上官虹头一次意识到,若是大公子如此看重眼前女孩,那么灿哥儿怎么办?
一个是靖远侯世子一脉,一个是掌控依附侯府大部分军中力量一脉,再加上宗族势力左右摇摆,这是分裂欧阳家趋势啊。
梁希宜见他面色不善,只当是因为她家大公子受伤,所以对她家有些意见吧,于是不好意思主动说道:“听说贵府大公子为了救舍弟受伤了,不知希宜是否有机会亲自道谢。”
上官虹郁闷回过头,梁希宜顺着他目光忘了过去,清晨日光下,欧阳穆一袭白衣,远处云彩间穿透而出朝阳倾洒他身上,将他脊梁映衬越发直而挺拔,俊朗容颜略显踌躇忐忑,深邃目光逆着光,目光灼灼望着她。
梁希宜准备好满腔热情言语发现他是谁后,顿时如鲠喉,一句都说不出。
这个男人化成灰她都认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11地雷。